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朗朗上口 作者:红鲫鱼 文案: 孟朗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骗子,这个骗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玉面圣手的徒弟,还顶着自己的名号卖药“龙虎丹”,看着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徒弟,清俊的脸扭曲起来,很好,相信一路上这个徒儿陪伴他这个师傅是不会寂寞了。 杜小千顶着玉面圣手的招牌卖“龙虎丹”,那小日子分外美好,谁知突然出现个大少爷,硬要拖着自己去找什么“师傅”,看着那张杀气腾腾的脸,杜小千无奈踏上了漫漫寻师路,没曾想到这个“师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攻:孟朗受:杜小千 ┃ 配角: ┃ 其它:   ☆、第 1 章   苏州城,一袭青袍的孟朗刚踏入客栈门,就看到几个人窃窃私语,仔细一听,私语声围绕着一个名号:玉面圣手。   玉面圣手,性别未知,年龄不详,师门无,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三无”人士在七年前横空出世,在江湖的一场动荡中救千万武林豪杰于水火,一举成名。一说起玉面圣手人们就紧接着想起他那精湛的医术和古怪的性格,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就是扬州孟家的三公子孟朗   。   扬州孟家以粮食经营闻名遐迩,但更出名的却是孟家的三个大少爷,大公子孟浪,男生女相,妩媚动人,只需你看他一眼便会被迷得七荤八素、心神荡漾,一身绝世媚功让所有男子对他是又爱又怕,却不敢在他面前流露丝毫迷恋之情。二公子孟良武功绝世,相貌俊美,可惜早已指腹为婚,让不少貌美的女子暗碎了一颗芳心。三公子孟朗,相貌清俊,擅长烹饪,曾有传言说御厨精心做的鲍鱼凤翅也不及他随随便便做出饭菜的十分之一美味,可惜他本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传到民坊的那些传言也是真假难辨。   传言的主人公孟朗正思索着自己的行踪是不是被暴露时,一阵清脆的吆喝声成功地赚取了客栈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孟朗的。   “走一走,看一看啊,玉面圣手的徒弟卖神药了啊,只此一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玉面圣手的徒弟卖药,这倒也是稀奇,客栈里的百姓一窝蜂地涌出,很快将那道声源围了个水泄不通。孟朗也不幸地被卷入人流中,他将胳膊交叉到胸前,冷眼看着人群中心的那个卖药人。   杜小千站在人群中间卖药,被人群挤得满身大汗,但是双眼却迸射出幸福的光芒,心中窃喜,早知道玉面圣手的名头这么响亮,他何必累死累活的吆喝半天呢,自己的药何愁卖不出呢。“来来来,这个大爷,三文一颗,童叟无欺。”   呼!终于将药卖完了,杜小千拿着袖子胡乱杠了杠脸上的汗,小脸红扑扑的,提着药箱打算离去,忽然感受到脖子上传来一丝丝凉意,上手一摸,如针扎般痛了一下,定睛一看,白皙的手上出现一道细细的红痕,鲜血溢了出来,一愣过后反应过来,心中暗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伤小爷,但是形势逼人,无法只能乖乖地站住不动。   “名字”身后传来一个冷峻的男声。   “杜小千”   “身份”杜小千将声音对号入座,却怎么也想不起这号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小爷是玉面圣手的徒弟”,杜小千就不信这样还镇不住他。一听这话,孟朗冷冷地笑了,年纪轻轻,花花肠子倒是不少,到现在还敢拿着自己的名号吓唬自己。   “好一个玉面圣手的徒弟,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可会什么医术?”孟朗见他死鸭子嘴硬,眉毛一挑问道。   “自然是医术高超之辈,没看见我的药都卖完了吗?”杜小千睁着眼说胡话,心里虽然七上八下的,但是做这行的规矩是输人不输阵。   “什么药?”孟朗想起方才围着的男人都露出奇异的笑容,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此乃促进血液循环、驱寒发热、能使人心情舒爽、年轻健体的的世间良药。”孟朗将剑逼近杜小千的脖子一寸,寒光反射,杜小千连忙识趣地说道“龙虎丹”,说罢就感觉到那人身上的寒气更重了,心中开始嘀咕,这人该不会就是那个劳什子圣手吧,说书的不是说那个圣手神出鬼没,游云四海。   孟朗一想到方才四周男人暗昧的神色,挂在嘴边猥琐的笑容气的怒火攻心,抑制住一剑戳死眼前这人的冲动,最后一次厉声问道,“你当真是玉面圣手的徒弟?”   “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杜小千是也,知道我是谁还不赶紧放了我?”杜小千暗喜,还以为那人怕了,眼见自由在望,连忙色厉内荏道,谁知他刚一回头只感觉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孟朗看着眼前被自己打昏过去的人,嘴上勾起的一抹笑让人不寒而栗,杜小千是吧,很好,敢顶着自己的名头卖那般下作的药,还三文钱贱卖自己的名号,那他这个“师傅”也不能太冷落了这个“徒儿”,不是吗?   ☆、第 2 章   杜小千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因为绳子的捆绑,身上的血液不流通发麻,他转了转眼珠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看到一堆火在林中静静地燃烧,在火堆的另一旁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道身影,想来便是捆绑自己的人了。扭了扭发麻的小身子,心里一阵憋屈,他杜小千招摇撞骗无数,还从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是那些混混看见他也得乖乖地孝敬两个钱,这人也忒胆大了点。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杜小千扯开嗓子一阵哭天抢地,“哪个挨千刀的敢绑着小爷,可怜小爷我玉树临风、天资不凡,想来是哪个嘴歪眼斜的缺德玩意嫉妒小爷要让小爷我毙命于此啊。”这边孟朗看着杜小千又是哀嚎又是蹬腿的生动表演,脸上出现一丝冷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省油灯,这要是在客栈里,指不定还有多少人被煽动着声讨自己,只不过现在荒郊野岭,这小子就是叫破嗓子也没人救他。   一脚踏过那堆火,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薄唇煽动,“再叫,在这荒郊野岭招来野狼可莫要怪我抛下你。” 杜小千一听果然乖乖地闭上嘴,但是瞪人的力气还是有的,他怒视着来人,这人倒是长得人模人样的,剑眉凤眼,又高又直的鼻子下是两张薄唇,世间美男子也莫过于此了吧,这真是杜小千从出生到现在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可惜这人脾气倒是不怎样,嘴也是忒过恶毒,这般想着,杜小千抽抽鼻子,准备继续表演。   “这位大侠,我杜小千上有七十母下有嗷嗷待哺孩儿,不知怎的得罪了您,还请您高抬贵手。”杜小千低头叩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装作一副良家子弟的样子,要不是那双贼溜溜的眼透漏出不甘,也许孟朗还真信了这一套说辞。   低头看着杜小千,孟朗温柔地笑着说,“令师和我是故交,今遇故人之徒欣喜还来不及,怎会加害你。”他的嘴角虽是上扬着的,但是眼中的寒意却是让杜小千越发的不安,“放心,我还需要你领我拜会令师,自是会善待你。”这话语气是那么温柔,就如颗含了毒的蜜枣,让人听了汗毛直立。   心中大呼糟糕,杜小千眼睛一转,大声嚷嚷,“我才不知道什么劳什子师傅,你快放我回去。”   “你可是亲口和我说你是玉面圣手的徒弟的。”这声音依旧温柔,但是还有还有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刚硬。   “那是屈打成招。”杜小千胡搅蛮缠。   “某人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玉面圣手的徒弟,不信可以去问问那家客栈的人。”孟朗冷笑,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少年的垂死挣扎,这个少年变脸之快倒是让人拍手称服。   “我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呢,玉面圣手悲天悯人,妙手佛心,岂是我这等小人可以玷污的,想必是兄台搞错了,为了玉面圣手的声名,杜小千愿和大侠前去那家客栈澄清。”杜小千说得是义正词严地,仿佛全是对方的不是一般。   “还是算了,这位小哥玉树临风、天资不凡,必是玉面圣手的徒弟无疑,这点孟某是深信不疑啊。”看都不用看杜小千一眼,孟朗就知道这个狡猾少年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怕还没到客栈,这个少年就已溜之大吉了,轻笑一声,原封不动地将杜小千刚才的话送了回去。   杜小千吃了瘪,扁了扁嘴,这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本以为十分好打发,怎么会这般软硬不吃、油烟不进,自己也一时无可奈何,但是心里又是十分地不甘。   “我真不认识什么玉面圣手,你要带上我你会后悔的。”终是没有法子了,杜小千就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般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本来面目暴露出来,可惜话音未落,一把熟悉的剑光在火光下晃了晃,“既然不是,那还白费我的口舌,看剑。”孟朗声音故作严酷,眉眼稍露凶狠,吓得杜小千大声尖叫着:“玉面圣手是我师父,是我师傅!杀了我我师父会替我报仇的。”紧紧闭着眼,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满意地看着剑下的人老实了,孟朗故意冷冷一哼,将剑放下,拿了根树枝拨弄着火堆。   察觉到对自己的生命产生巨大威胁那人远离了自己,杜小千才试探着睁开眼,从惊魂未定中缓过神来,干这行虽然随时得做好挨打的准备,但是丢命却是不值当了,幸好自己随机应变,否则这条小命可就折在这里了。杜小千表面上依然是眼中含泪,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心里却是破口大骂,这厮没事找什么圣手,还把自己抓来,真是神志不清吃猪油懵了心的蠢货,还敢绑架本大爷,等小爷逃出来,定要煽动同行搅个鸡犬不宁。   中午,孟朗骑着马,一手拿着剑,另一手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自然是悲催无比的杜小千,杜小千的双手被绳子捆着,一路上孟朗骑着马,他被拽着跑,路上的人指指点点,厚颜如杜小千也只觉面上无光,幸好这么快就到了一家客栈。客栈里,孟朗要了一间上房,将杜小千拽到屋子。   “客官,请问您来点什么菜?”房门被一个店小二推开,那人一脸谄媚地笑着。   “你们的招牌菜来上几道,一壶好酒,一盘子素烧白菜。”看着杜小千灰眉土的模样,眉头一皱,顿了一下后又补充了一句,“先抬一桶子水上来”。说罢,一锭银子落在小儿的怀里,让小二合不拢嘴,“好嘞,这位爷稍等。”   可能是得了好处的原因,一桶热气腾腾的水不很快被两个伙计抬了上来,孟朗一剑将捆着杜小千双手的绳子挑断,看着他细细的手腕上两道带血的於痕,心中不知怎的一阵不舒服,他也就是十五、六的年纪罢了,可是转念一想到昨晚少年揣奸把猾的样子,心中又是一声冷哼。   杜小千在看到那桶水后便心知是为自己准备,想到客栈楼层不高,真是天赐的一个逃跑的绝好机会,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孟朗似笑非笑地又说了一句,“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还是由我看守你洗澡吧。”   一听这话,杜小千立刻如泄了气的气球般,愤愤地开始解开衣带,全然忘了自己的仇人还在眼前,待到反应过来时,衣服已经脱得只剩下一件亵衣了,纤细的身子在单薄的衣服下若隐若现。   “你怎么还在这里?”回过神来的杜小千发现自己几近光裸在仇人面前,顿时炸毛,也不管双方实力悬殊,“不许看!不许扭身!不许回头!”一连三个不许炮珠般地喊出颇有气势,让孟朗愣了一下,但还是扭转身子不去看他。      ☆、第 3 章   待到孟朗再次看到杜小千已是半个时辰后了,湿漉漉的长发顺从地贴在单薄的衣服上,身后的那桶水已是脏污不已。孟朗坐在凳子上,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纤细的身影。   “抬起头来,莫不是长得不堪入目怕污了我的眼。”果然听到这话,眼前本来还算乖顺的人立刻炸毛,“你才不堪入目,小爷是怕你沉醉其中。”接着入目的就是一张表情生动的小脸。   孟朗连忙颔首抿了一口酒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惊讶,沐浴前明明是个脏污不堪、混混一样的人物,怎么洗过澡后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杜小千的皮肤白皙,这点孟朗在看过他袖子内的肌肤已经预料到,但是却不想洗过后是这么般的莹润动人。一双细长的媚眼下生动的一颗美人痣,眼中清澈明亮,但是眨眼间就是给人一番平生的魅惑,以前滴溜溜的双眼现在也称得上是顾盼生辉,鼻尖微挺,倒是一个浊世佳公子。   “怎样,被本大爷的美貌折服了,快将小爷放了,小爷就不计较你的过失了。”看到孟朗那间的愣神,本来对自己相貌有些不满的杜小千心中有些得意,虽说这副相貌招来不少人拐子,但是能让眼前这个毒舌男愣一下神还是好的。   “不过如此尔,这般相貌也敢出来混江湖?”孟朗收敛心神,似是不在意地恶意打压道,却不想这句话捅了马蜂窝。   “这般相貌,就是你们这种肤浅之人才会在意相貌,肤浅。”说罢,气急败坏地冲向孟朗,张牙舞爪,当然武功不凡的孟朗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剑出鞘,看着架在耳边的寒光,杜小千识时务地停止了无用的攻击,站在那里,眼睛狠狠地瞪着孟朗,相信要是眼睛能杀人的话只怕孟朗死了万次也有余了,孟朗面上不动神色,心中却是了然,想必从小无依给无靠,这般相貌只怕是给他平添不少麻烦,也是一个可怜人吧,这般想着,看向杜小千的眼神反而不像最开始般的戏谑和厌恶了,心中的怒气倒是消散了一些。   “吃饭吧。”说着,将那盘本来单放的素烧白菜放回了这桌大鱼大肉里面,心中折腾杜小千的心思倒是淡了些,但是心里不知道怎的,一看到这杜小千就忍不住逗弄,这和平时的自己不太像啊。   这般沉思着,没注意的空档,眼前的几盘肉菜已是被杜小千席卷地差不多了,孟朗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毫无仪态可言的少年感到一阵头疼。   杜小千只感觉到这些菜真是太好吃了,自从自己十四岁离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当下两手左右开弓,小嘴也不含糊,吃得满嘴油光光的,一边大声吧唧嘴一边直呼好吃。孟朗出身大户世家,自小便熟悉食不言寝不语,此刻看到杜小千吧唧嘴,听到这聒噪声顿时浑身不舒坦,杜小千吧唧一声嘴,孟朗皱一下眉,待到杜小千吃完这顿饭后,孟朗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无缘无故的黑脸让杜小千不知所以,填饱肚子的喜悦都成倍地下降。   孟朗心中不舒坦,但又不方便直说,看着满面红光的杜小千心里也不舒坦,“杜小千,孟某倒是问问你,你的师父现在身在何方?”   没有孟朗意想中的惊慌失措,杜小千仿佛早已料到孟朗会问这个问题,神态自若道:“我师父行踪无常,但是每年十一月都会在鬼子山采摘一种药材,此药形似莲花,红艳似火,味苦可以入药,若是凡人夺取可延年益寿,若是如孟大侠夺取,那么平得十甲子功力也不是不可能。”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少年郎,一双眼看似天真实则狡黠,孟朗心中一动。   方才杜小千所说之处便是坊间传言自己多次出现之处罢了,而且这只是传言。传言中的那种药材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是江湖中糊涂老人早些年种下的一株珍药,确有其事,而且自家二哥送给自己的百草集里却又这株仙药,想来这一趟怎么也是跑不掉了,但是就这般放过他孟朗心有不甘,于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杜小千,直叫杜小千感觉难以招架,心中七上八下,一不小心一抹心虚从眼底晃过,让孟朗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现在是九月,从这里到鬼子山只需半月时间即刻,剩下的一些时日倒是不妨会会老友,孟朗一边骑着马如是盘算着,杜小千以自己是玉面圣手的弟子不能跌份为由强烈要求骑马上路,对此孟朗无言,但是一想到那双白皙手腕上的红紫痕迹心中却是一阵不舒服,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领到马后,孟朗看着杜小千没有猴急地上马,反倒是先抚弄马儿一番,马就由一开始的有些咆燥渐渐地温顺起来,杜小千一蹬,一个轻巧的翻身就跃上马背,双腿一夹,一马当先地跑上前去,在后面的孟朗挥鞭追上。   ☆、第 4 章   杜小千骑在马上,晃荡着双腿,由于生长环境原因他自小便是与马儿亲近,外祖父对此乐成其见,在他八岁生辰时还送了一匹枣红色的蒙古马作为生日礼物,那匹马性情刚烈,非主人不得亲近,就算是他也是用上好的草料和它打了一年的交道才能得它的认同,想到这里,他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匹马现在是否还在等着自己回去。   眼前这个男人盯着自己死死的,防止自己逃跑,要去找什么劳什子圣手,还动不动拔剑威胁他,虽然语气可恶了点,但是看过自己的本来面目后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看来这个人倒也不是恃强凌弱的无耻之徒。   两匹马停在一家野茶馆门前,茶馆老板眼前一亮,这两人一个清俊一个娇媚,穿着打扮都是一等一的好,想来是哪家有钱的公子哥出游,提着茶壶殷勤道,“两位客官来点什么?”   杜小千和孟朗一先一后地做到张桌子旁,孟朗四处打量,入眼处是一片青葱,骄阳曝晒,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地方能有个野茶馆,当真是赶路人的天堂了。舒爽地喟叹一声,“来一壶绿茶解渴方好。”老板支应一声乐呵呵地下去了。   两旁都是解暑的人,一桌上坐了一男一女,两人将剑放于桌上正窃窃私语着什么,另一桌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领着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子,那个小男孩两眼不时地瞟向孟朗这桌,看向两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一壶茶很快上来了,两人静静地品茶,突然,“哎呦!我肚子不舒服,孟兄,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解决完马上回来。”杜小千突然捂着肚子,身上的汗珠滚落打透华美的衣裳,秀美飞脸庞分外狼狈,紧接着还没等孟朗颔首,杜小千就如飞矢一般地快速冲出茶馆 。   孟朗毫不意外地看着这场由杜小千自编自演的戏,心中一阵无言,似是算准自己不会伤害他一般,几乎是每到一个落脚处,杜小千刚吃完饭就会出现肚疼、头疼、胃难受、流鼻血各种稀奇古怪的症状,对此杜小千本人不知去哪里算了一卦,说是自己和他的八字反冲,只要离开自己他的病就会不医而逾。   孟朗闲来无事,迁就着这个少年,看着那道细小的身影很快地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眼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徒儿”被自己送走了,现在也开始解决这些小喽啰了。   几乎是和孟朗提剑同时,两边的人发难,那对年轻男女分攻孟朗的上下两路,另外一对老人也站起身子,拿出武器,身子彰显出与年龄极为不符的灵活,四人将孟朗围在包围圈内,孟朗挥剑抵挡,“玉面圣手”的厉害之处当然是他的医术高超,再次和年轻男子对击了一掌,转身后退几步,广袖挥舞间一阵灰色烟雾以他为中心散开来,孟朗脸上露出了冷笑。这烟雾可是专门为这些人准备的。自七年前围剿魔教起,“玉面圣手”就如一块磁石一般,走到哪里都会跟着几条小尾巴,这些人有的是魔教残余,有的是求医看病,还有的则是看重了自己的医药秘术,想要囚禁自己占为己有,但是不论是哪类人,他们的希望都注定是要破灭了,“玉面圣手”可不是稚童任人摆布的,就算是不用药,单单是武功就足以让孟朗自保了。   四个人看见自己的目标一挥衣袖,心知不妙,连忙封闭五识,但是反映终究是慢了一拍,只感觉粉末落在眼中一阵刺痛,接着眼前就再也感受不到光线的照射变成漆黑一片了,孟朗退出战局,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四人互相用武器试探、然后就是一阵混乱,他心知这四个人日后除非碰见自己,否则这双眼算是毁了。   话说杜小千捂着肚子跑到树丛里,如无头苍蝇般在丛林里找着出路,眼中哪有什么痛楚,而是冷静地打量着自己当下的环境。如果说第一次这个姓孟的找到自己是巧合,那么十来次下来这已经不能单单是缘分解释的了,这个混蛋肯定是给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天知道每次都以为万无一失的藏身处总是被他“碰巧”路过,看着他如猫逗老鼠般调侃的眼神心里的火噌噌地冒,恨不得把那个混蛋凌迟一万遍。   这边心里骂着,一边打量着四周,不分方向地快速跑着,一刻钟过去了,饶是杜小千身体健朗也是摊在一棵树上不住地呼哧呼哧地喘,却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一个人的眼中。   在客栈中的那个“男孩”,不,是号称“千手易颜”的孔颜,现在也不是什么七、八岁的孩童模样了,身形被秘术恢复到成年时大小,挂在身上的小儿衣衫遮不住全身,散成布片,粗壮的身子穿了稚嫩小儿衣服的模样分外滑稽,他静静地覆在林间高空的树干上,观察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方才在客栈时,他注意到“玉面圣手”眼中藏匿的情绪猜想两人关系不凡,所以在杜小千逃跑时紧跟其后,可能是身形小的原因,孟朗打斗时居然没有注意到一起消失的幼童。紧接着,他眸子一紧,他看到那个少年的前方赫然是本应该被围困的孟朗,眼中闪过一阵后怕,只怕那那四人便是折了吧,但是一想到主子的命令,那个可怕阴森的男人,脸上神情变得坚定不可动摇,看来他必须得虎口拔牙了。   看到那张熟悉的俊颜,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这一切在阳光下是那么的精致,让杜小千有了一丝恍惚,心中突然生出世间之美、美莫过此的感觉,心里一下子是充盈的,看着那在光影婆娑下静好的容颜,心中的不甘反而如烟雾般消失不见,杜小千站起身来,硬着头皮走到孟朗面前,横竖都是这样了,反正大不了就是一顿嘲笑,他也习惯了,这般想着,头低得更低了,错过了孟朗□□的脸色。   只感觉脖子上一凉,杜小千心下就有了计较,这些江湖人怎么这么没新意,连绑架姿势都是一模一样的,脚趾头都能猜到紧贴皮肤的是什么,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孟朗打昏自己的那次铺垫,心里的紧张反而少了些。   ☆、第 5 章   “呵呵,玉面圣手真是好大的架子,我们五人联手都请不动你这尊大佛啊。”杜小千听到身后是一个低哑粗重的男声对着孟朗说,心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里盲目地复述着身后男人说的话,他说玉面圣手好大的架子……等等,玉面圣手!如一道天雷轰过,让杜小千本来就不大的脑瓜反应更慢了,他说姓孟的就是玉面圣手本人!   看着杜小千突然睁得溜圆的俩眼,孟朗心中无端地产生一种愧疚感,但还是朗声道:“千手易颜,孔颜果然名不虚传,连我都是被糊弄了过去啊。还请这位朋友手下留情,在下感激不尽。”一番话将给足了孔颜面子,让他心里舒坦了不少,心里苦笑,若不是那位的命令,他是怎么也不愿得罪这位大爷的,但眼下……   “莫要花言巧语,还请玉面圣手和在下走上一趟,否则,哼哼!”说罢,将剑又逼近怀中少年几分。这边孟朗笑意全无,充满严肃,身上的杀气开始展开,看着在孔颜怀里一动也不动的杜小千,心里的无名业火窜了上来,但是更多的还是紧张,按说这个小骗子顶风作案,败坏自己的名誉,按照以前嫉恶如仇的性子,应是对他万般刁难、千般折磨,让他缺条胳膊少条腿都是轻的,但是不知从何开始,他开始对这个小骗子上了心,心中紧缩、害怕的感觉告诉他这个少年是不同的。   孟朗从医之所以技艺高超离不开他对世间万物造化的研究,通过深思研究,他对药材属性的掌握远胜于常人,医术自然也是水到渠成,这般变化非天资通透之人不得,是故内心随性,任凭心动,但是和杜小千经历的这几天是他有生以来最混乱的日子,他自己都弄不清楚是怀中何种心思和这少年相处,但是有一点很清楚,他需要这个杜小千,所以他不能有事。   “不知孔兄有何要事非在下不可,且将无知小儿放下,在下乐意奉陪。”眼中紧盯着孔颜怀中的少年,孟朗不动声色道,然而事实上他的广袖已经备好了一包“化尸粉”,只要这个男人稍有异举,他就等着给杜小千陪葬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自诩不是良善之人,江湖中恩怨难了,在该出手时他绝对不会对威胁自己的人心慈手软。   正当两人对立之时,异变突生,一直在孔颜怀中装乖的杜小千动了,猛一下子猝不及防地,杜小千仰头大喊“有埋伏”,孟朗和孔颜的视线不经意间被转移,待到反应过来被骗时,一个类似于狼牙的尖锐已经狠刺上孔颜的胸膛。一击得手,杜小千挣脱了孔颜滚到了一边,他已经点了孔颜的大穴,若是孟朗连剩下的都处理不好,那“玉面圣手”真是不过尔尔了。   一包化尸粉恰如其分地在杜小千离开孔颜时随着孟朗的掌风扑倒孔颜的脸上和身上,孔颜的身上如被腐蚀般变得焦黑,他的身子仿佛化在火中一般炙烫,他临死前瞪着眼看着那位娇颜少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乖顺的少年居然会武功,自己混了江湖近三十载最后栽在他的手上,真是天意弄人,造化不由己。   孟朗看着眼前冷漠的少年不知如何是好,就算自己当初抓了杜小千时,他都是嬉皮笑脸地和自己一路调侃,但是眼前这个看似风平浪静的模样却让孟朗感觉到来自杜小千从内的排斥,这是他预料不到也无法应对的,这样的杜小千就如一只乌龟一般,蜷缩在自我的保护内,让旁人看不清他的心中所想,让孟朗准备的所以说辞都憋了回去。   正如孟朗想到的一般,这边的杜小千经历了这么一番事后心里说平静是假的,但是他一个小混混何德何能居然能让玉面圣手对他“青睐有加”,一路上的这个人和他的嬉笑怒骂历历在目,这和传言中的玉面圣手不近人情完全不符,那他可不可以认为在这个男人的眼中他是不一般的,否则刚才他完全可以罔顾自己的死活,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是一想到这个人让自己在谎言中提心吊胆了这些天,眼梢瞟到孟朗极不自然握紧剑的手,杜小千心里一阵冷哼,现在也轮到这个人尝尝这个滋味了,他虽然是混混,但生气起来可是不容小觑的,在孟朗看不到的角度,杜小千嘴上勾起一抹阴笑,我的好“师傅”,看徒儿怎么好好孝敬你。      ☆、第 6 章   “师傅在上,徒儿恕不远送,不见。”杜小千朗声道,双手一抱拳,转身就要离去,面上依旧面无表情。   “慢着!”孟朗心里有火说不出,他也不曾想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当初的一个小混混现在已经明显的影响自己的情绪,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看到那道狡猾的身影,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自己?   “呦,师傅还有何指教啊,那不成要杀人灭口,我可是你亲徒弟呀。”一脸的默然,嘴上越发的不饶人,但是一想到聪明伶俐的自己被他耍的团团转,心里一阵冷笑,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咱们这梁子结大了。   “我希望能尽我所能补偿你。”孟朗一想到这人发怒时眉眼生动的模样,似是眼角的美人痣都活过来一般,他使坏时的模样,他的心如猫爪一般的痒痒,心告诉他这个人不能走。   “哎呦,我的亲师傅呦,徒弟可不敢要你的补偿。”杜小千转身就走,大有一言不合就分道扬镳之意,让孟朗分外头疼,没想到这个小人这般油盐不进。   “我以玉面圣手的名誉像你保证,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我保你一世钱财无忧,再也不用为生计奔波流离。”孟朗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吐出承诺,他自信这样或许留下这人。   杜小千顿了顿,眼珠子转了一圈,嘿嘿一笑,黑白分明的眼中分明满是笑意,哪里还有半分恼怒之意,又便宜不占,怎么可能?刚顿住的脚又抬了起来,果不其然,身后传来孟朗气急败坏的声音“还有一颗九转大还丹,普通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有内力者可增加三年功力。”   笑眯眯地猛一回头,杜小千在江湖飘荡多年,自然是能伸能缩,虽然不知这人为何愿意开这般大的价钱留下自己,但是做人嘛,还是识点趣,莫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这般想着,但还是有意地想要试探自己在这人心中的地位。   收回刚刚踏出的半步,伸出五根葱白般的玉指,笑得一脸甜,“五颗!”看了眼孟朗变黑的脸色,心中一阵暗爽,顿了顿又说“没商量”,顺利地看到了孟朗脸色如锅黑般。   孟朗心中一阵恼火,五颗,这是当饭吃的节奏啊,他堂堂玉面圣手说一不二,何时轮到这个混混和自己讨价还价了,他当九转大还丹是荔枝啊,那可是他想发子收集了进三年的晨露,集齐数十种稀有药材,甚至还有一株传说中的“美人泪”在机缘巧合之下做成,他自己一炉也就出了十丸,他居然张口就要一半。   黑着脸,从怀中掏出“迷迭粉”,早知道把人打晕了,何必在这里磨磨唧唧。步步逼近杜小千,似是看出了孟朗的意图,杜小千识相地大喊“一颗就一颗。”孟朗顿住脚,露出一抹看似疑惑的笑容:“不要五颗了?”杜小千心里痛斥封建地主阶级的□□,脑袋如拨浪鼓般的左右晃动,“一颗,一颗就行。”心中大骂孟朗犯规,居然想到要用武力镇压自己。   孟朗一乐,气定神闲,一袭风波就此平定。   夜间,一只黑羽信鸽扑棱着翅膀降到孟朗开着的窗户上,似有灵性般等待着孟朗。听到声音,孟朗将鸽子腿上的信封取下,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温家内乱。孟朗揉揉发胀的脑袋,既然大哥孟浪传话过来,他这个小弟也是时候尽心尽力了。   温家后花园里,一个衣着艳丽的十三、四岁小姐站在一群低眉颔首的仆人中分外显眼,温媛怒不可遏,看着被打昏过去的贴身婢女气的浑身颤抖,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三夫人欺人太甚,敢教训她的人,心烦意乱地看了一眼那个凄惨的仆人,命仆人拿出她心爱的鞭子,怒气冲冲地招呼下人,“三夫人好大的威势,本小姐倒要看看这三娘是不是连我也要教训教训。”话音刚落,之间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顶撞了一干老妈子,看到温媛连忙道:“小姐,小姐,呼呼……小姐,老爷有命,让夫人小姐去大厅,说是有贵客上门。”温媛面有不甘,但是想到威严的父亲,恨恨地跺跺脚,将鞭子一扔,连忙赶去闺房梳妆打扮一番,莫让那个贱人再挑出什么错来,一群人前呼后拥将这位温家大小姐拥入房门。   温家三代经营马匹营运,莫要小瞧这个马匹,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没有人敢得罪这个温家,若是得罪了温家,江湖高手还好,轻功尚可代步,没有武功的凡人下辈子只能老老实实地“脚踏实地”了,这也是当今圣上费力巴结温家的原因,征战沙场,平定内外可离不开温家的马匹供应。爱马之人若想得到一匹好马,那也需是巴结好温家,也许温家透露出的一丁点信息就胜于苦苦寻找数年,总而言之,温家就好比扬州孟家,那是天子恩宠,家业庞大,自然内战也是不断。   温广庭是年近四十的中年人,虽然身为温家家主每日纷乱之事甚多,但是习武让这位威严的家主看起来年轻十岁不止。温家三代产业相传,几乎是每一代都有将产业翻了一番,待到温广庭这一代,这位年轻的家主叱咤风云,先后运用多重手段合并了之前和温家并驾齐驱的几家马场,使温家一跃成为梁国最大的马商,此人的心机谋略可见一般。   这日清晨,有看门奴仆进入书房禀报,说是“孟家来人。”温广庭挥舞浓墨的动作一顿,眼神一凝,转而大笑,“还不好生迎接贵客,来福,去请夫人小姐去大厅。”接着,率先踏出书房,迎接贵客。   门前无他,只有两位公子而已,在气势雄伟的温府门前毫不起眼,这二人一个清俊、眼神深邃,一个逸美,一颗泪痣栩栩如生,相貌比之寻常女子毫不逊色。这二人正是孟朗、杜小千二人。   和温家家主拜会后,孟朗起身道:“听闻温家家主气度不凡,今日一见让在下佩服。”温广庭不敢夸大,连忙还礼,声称“玉面圣手当真是医术无双。”   由于孟朗的“玉面圣手”的身份在江湖堪称泰斗级人物,而且江湖高人少以真面目示人,见过“玉面圣手”之人有不少人怀疑他是那个老妖精运用一些美颜丸药返老还童,所以孟朗的真实年龄还是一个秘密,一般人均与他平辈相称。   杜小千低下头,似是孟朗的仆人一般,一声也不吭地跟在孟朗身后,让孟朗暗自以为是这小混混被大场面怔住了,心里颇觉有趣,倒是在一群人的环绕之中施施然地到了温家大厅。      ☆、第 7 章   大厅中,大夫人和三夫人接到通报,连忙梳妆打扮,穿上华服,为了能让温广庭多看一眼,两人争相斗艳,人比花娇。大公子文卓扇着扇子,一副温文尔雅,相貌虽是中等,但是一副书香气倒是为人增色不少。温媛特意精心打扮,相貌娇俏可人,细心掩饰下倒也是能感受到女子的一些贤淑。   温广庭对于自己举止得当的妻子感到分外满意,笑着给孟朗介绍道,“这是在下的大夫人、三夫人,我的一对儿女。”孟朗随着温广庭的介绍,目光一一扫过,面带微笑,适时地夸奖让温广庭面上增光,面色更加温润。在孟朗看不见的背后,杜小千脸色僵硬,早知这人带自己来这里,就算是给自己千金自己也是不去的,眼梢瞟向对面一行人,心中冷哼,道貌岸然,若是自己不知道,只怕也是信了着齐乐融融的场景,感受到脖子前温润的玉佩,想起那个张熟悉的媚颜,心中一痛,看向对面的眼神带着一丝与他极其不符的恨意。   温广庭转而看向杜小千的位置,心里隐隐约约地感觉一阵不对劲,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那道身影分明是温家二少爷的重影,但是看着来人一抬头,又心中失笑着否定了结论,这个小混混怎么可能是温家二少爷?温家二少,乃世间纨绔子弟之最,非金玉不饰,一饭非千金不食,非皇锦不衣,一身贵气就连自己这个父亲拍马都赶不上,怎么可能穿着粗布麻衣,谄笑阿谀。   “这是在下的表亲。”孟朗察觉到了温广庭的视线,欠了欠身,一语带过地介绍了杜小千,这正是杜小千所希望的。察觉到温广庭的视线重回到孟朗身上,低头沉默的杜小千心里松了口气,心里越发的苍凉,想来大姨娘和三姨娘将父亲迷得七荤八素,将自己这个孩儿都是忘得干干净净了呢,这般想着,寒意在心头挥之不去。   夜间一片寂静,随着鸽子的咕咕叫声,苍羽略空,一只雄壮的鸽子扑凌了两下准确地落在了孟朗的窗棂,主人将信笺摘下,奖赏般的将两块糕点抛入空中,鸽子似有灵性,三两下落入暗夜中不见了身影。   孟朗看着信笺上的一行字,眉头微蹙,纸上赫然写着:“温广庭危险。”疲劳地揉了揉眼角,这一趟果然没那么简单,心里思忖,联系之前的消息,温家内战、温广庭危险,这二者之间的关系简直就是一目了然,但是敢在温广庭的眼皮子下做手脚的会是谁呢?   温家嫡长子温卓是乃是温家名正言顺的后继之人,天资聪颖,倒是为商的可塑之才,可惜此人心胸狭隘,做事斤斤计较,一脸阴鸷之色让人不喜,更有传言说此人人后对仆人非打即骂,拳脚相加,院内有不少仆宁愿自缢尽忠也不愿去那里做事,让温广庭头疼不已。   同一个时间,温家嫡长子住苑内,温卓来回踱步,表情狰狞可怖,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院内的亭台。   “怎样?温广庭这个老狐狸有没有察觉?”温卓急忙问向那个黑衣人。   “温少放心,任那老小子奸如鬼也察觉不出来。”黑衣人桀桀怪笑,语气满是自得。   “放肆,家父岂是你可以侮辱的。”温卓听到好消息,先是松展了眉头,身上的冷汗涔然打透了衣襟,然后毫不留情地怒斥着这人。   黑衣人也不争辩,怪笑了两声,飞身而逝,温卓没有捕捉到他脸上那一丝怜悯的笑容,又在庭院中快走了两步,用内力探知四下无人后方才冷哼一声,放心地回到房内。   清晨,温府一片祥和,雾气半遮半掩,花香四溢,刻有“温府”的镶金匾,红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孟兄,今日是温家一年一度的狩日,何不同行?”大厅里,温广庭一身紫金劲服,袖口一个云绣“温”字,一身霸气隐隐而发,正是而立之年,雄心壮志凌云,话从口出,一股气息更是毫不犹豫地锁定在场的每一个人。   “好啊,早闻温家骏马天下少有,孟某今日也可以一饱眼福了。”感受到温广庭强横的气息,孟朗暗赞一声,单是这分聊发少年狂的气势又岂是常人能匹敌的,这位温家家主也是有几分能耐的,对今日的狩日也是充满了好奇。   温家狩日,可以延及到太上皇的时候,那时温家还不是良国第一马匹销售商,温家老爷子年轻气盛,中了状元后和太上皇在“皇家狩猎日”的成绩不分高下,虽说小人巧语捧高太上皇,但是正是这一份狂气入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太上皇的眼,特赐温家狩日,以激励良国子民励精图治、强健体魄。由此,也有江湖暗中传言,之前和温家竞争的大家的败落也是皇命所为。   在狩日当天,温府全体男子下至七岁稚童、上至五十花甲都在温家马场集合,也正是在这一天,温家的奴人如有表现优异者可卓拔为近侍,入得家主的眼,前途似锦。但是女子在这天则必须斋戒沐浴,一日不食,直至府中男子狩猎归来再将食物烤制,祭祖饮酒,这条规定一直沿袭百年,除非到生死存亡关头不得破,但是只有一年,那还是在二十年前,还是温广庭在位的时候一位女子浑身是血地出现在校场,貌赛西施、国色天香,此乃温家秘传。   一行人出现在马场,一匹匹精壮的马整整齐齐地站在马厩,被马奴伺候地服服帖帖,浑身找不出一根杂毛,马厩三面环墙而建,但是单单地在校场的北方,一个孤零零的马厩坐落在众人的视野中。仿佛知道众人在想什么一般,一向大气的温家家主也是开始嗫嚅开,干咳了一声,“这是不孝子的爱畜,就是在旁人面前性情粗暴,有领驭众马的能耐,无法只得将其困于厩内。”看向众人的眼神一咬牙,想起自己不成器的二子,温广庭顿了顿,说道:“若是在场有驭术高明之辈不妨将此孽畜带走,也算是了了温某的一番心思。”   众宾笑了笑,却没有再提这事,笑话,温家制不服的马只怕给了他们也是平添笑料,和不做顺水人情一语带过呢,也算是给东道主面子。杜小千混在人群里,心里却是乱糟糟的一团,看到爱宠变为爹爹口中的“孽畜”心里的苦蔓延到嘴角,只怕他这个儿子也不过是“逆子”吧。   孟朗一边应付着温广庭,看向杜小千的目光却是若有所思,这人跟在身旁,平日和自己无论怎么吵闹都是没心没肺的带过,恰到好处的讨好、恰到好处的谄笑、恰到好处的顶撞,但是一切都是太过平静了,不是吗?若不是看到这少年袖中攥紧拳头蹦起的青筋,自己几乎都被他骗了过去,还以为他真的是个“混混”呢。   若是孟朗这个时候还能一厢情愿地将杜小千看成混混,那才真真是损了“玉面圣手”这片招牌,他的直觉和他的味觉一样灵敏,单单是那番相貌、那片气定神闲只怕也不是一般人家生养的起的。出门在外多年,他见过的混混大多是虎狼之辈,就算遮掩地再好也是有迹可循,但是这个少年……媚眼上挑,一颗泪痣一抖便是一番生动的联想,粉唇一起出语不凡,居然识得自己入菜用的药材,且将自己的入菜之理能分毫不差地叙述出来,甚至于食材用量、食法、适用季节都能有条不紊得叙述一些,还有一些想法能给自己不小的启发,让孟朗愈发认为自己带了一块蒙尘的璞玉,或者说是他自愿隐藏起来,一想到那双灿若晨曦的美眸,心中抖了一下,自叹果然自己捡到的都是宝啊!   正在这般沉思着,一声马鸣响彻庭院,霎时间温广庭的脸色沉到极致,那马鸣如怨如泣又饱含着激昂,单单是这声嘶鸣就可以知晓此马的不凡,马厩里本来安静的马儿开始踏着蹄子,不安地打着响鼻,一时间众宾性质昂扬、议论纷纷。   “温家家主,这是?”一位外宾自恃年长,捋着山羊须看向温广庭。   温广庭挥一挥衣袖,长叹一声沉声道,“这便是那孽畜。”   说罢竟似有意绕过这个话题般的径直带领众宾入马场挑马,似是感应到什么,那马鸣越发的激昂,大有穿透云霄呼唤之意,一时间在众宾手下的马摇头摆尾,以蹄刨地。眼看不制住此马这场闹剧就会继续下去,马奴无奈吹了声竹哨,五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出现在那个孤零零的马厩旁,一时间场上氛围凝结。   “温家主,在下不才,愿尽绵薄之力将此马降服。”看到自己的爱宠即将惨遭毒手,杜小千不得已出现在“父亲”的眼前。   “小兄弟尽力而为即刻,莫要逞强。”话虽这么说,温广庭眼中的笑意却不及眼底,给人以疏离和威严感,双手向后一背,大有袖手旁观之意。他温广庭能从温家三少一跃成为温家家主,这种阿谀谄媚之人身边自是从不缺乏,当然有“鲤鱼跃龙门”美好理想的“壮志青年”当然也是不缺,只是看着这个和自家老二的身影相像的少年,心里有些惋惜,他从不认为温家二少的爱宠是其他阿猫阿狗可以驯服的,真真是可惜了那个稚嫩的年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开学,所以更新的没有那么勤快了~请谅解哦~   ☆、第 8 章   打开马厩,一道红色闪电极其炫目地闪射到众宾面前,只见那个粗布少年吹一声口哨,马儿便调转身躯扑向他,孟朗已经准备好随时搭救这个少年了,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杜小千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心里骤缩,心想若是那威猛的畜生不服管教,他自然是可以救下人,也算是给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上了一堂课。   这般打算着,几乎在孟朗掏出怀中的“沸沸散”的同时,全身通红的马已经几乎立到杜小千的面前,只需一蹄子,这个少年就会倒下流出殷红的血,然后温家的射手就会这个畜生射杀。孟朗看着局势紧张,心也感觉到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担忧,众马嘶鸣的声音在耳边缭绕,眼中只有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少年虔诚地唤了声“火儿”,双眼紧紧地锁定眼前不凡的红马,随着马蹄的落下他的手抚上了马躯,孟朗惊讶地发现此时的杜小千大放光华,身躯直立,如一朵傲然寒梅凌然绽放,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傲寒。   众目睽睽之下,马蹄落下,修长的马颈却是搭在少年的肩上,厮磨嬉戏,眼中那里还有方才的不屑和愤怒,一双水漉漉的大眼满是讨好,而后脖颈高高扬起,不住地兴奋地嘶鸣,一时间马场内众马和鸣,悠扬激昂地马鸣让人精神一震,心中居然有顺服之意。   “啪啪啪!”方才问话的老者拍着手,眼中满是赞叹,“早闻温家马气度不凡,却不想如此尽通人性,禀赋惊人啊,温家好福气啊!”老者这边说着,一双老眼精光四射,贪婪地看着和杜小千“深情交流”的火儿。杜小千欢喜地挠挠火儿递过来的大耳,马耳朵因为欢喜不住地抖动,不去看身后温广庭彻底黑下来的脸色。   若是温广庭现在还不识得眼前的二儿子,那他温家家主的位置真真是空当了二十几年,眼中惊疑、探究、震惊、复杂一一闪过,让站在杜小千身旁的孟朗看得真真切切,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看向少年的眼神也有些疑惑和复杂。   温家家主眼中寒气凝集,眼神掠过那一马一人,转身向众宾,“现在风波已经平定,还请大家尽快挑选马匹,狩猎马上开始。”说罢率先走向一个马厩,在经过孟朗身边时,孟朗还以为耳朵出现了幻听,一声含着怒气的“逆子”在风中飘散。   杜小千再次站起身来,那双美目依然盈盈,让孟朗忍不住亲近,但是那一身无法言喻的贵气却还是让有良好家教的孟朗站住脚,抑制住心中莫名的情感,苦笑一声,中规中矩地躬身作揖,“温家二少见笑了。”此时,两人的距离似是咫尺,却是天涯。   傍晚,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大厅,此时大厅内一片冷清,温广庭皱眉,挥一挥手,“赵管家,叫夫人小姐和少爷出来。”话音刚落,大夫人马慧兰携一子一女在一行仆人的拥护下撩开门帘走了进来,躬身俯首做了万福,“老爷,今天妇人和媛儿一直在祖庙祈福,只盼温家香火旺盛、生意兴隆。”看着故作贤良的大妻子,温广庭长舒了口气,沉默不语,让四周的人惴惴不安,大夫人眼尖地看到跟在温广庭身后的两道人影,不敢再说什么。   “逆子,还不滚进来拜见你的大姨娘。”身子一动也不动,端端是站在那里就给杜小千无端的压力,窒息几乎充盈到嗓子眼。杜小千只感觉一席话到嗓子眼转了几转,心如死灰,却是冷笑着一字一句吐出这番冷语,“老头子,你可别随便攀亲戚,当初可是你要逐我出温家的。”暗暗。   一句话将温广庭噎了个踉跄,“好啊,温家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冷笑一身,将父子之间的温度降到最低。孟朗清晰地看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杜小千身上的气势暴涨,美目圆睁,“这可是要留住我杜小千了?”双眼的恨意触目惊心,眼神恶狠狠地掠过马慧兰,让她身上不住地战栗,那眼神简直是恨不能将她抽筋拔骨。孟朗还没反应过来,一双被汗浸湿的冰冷双手已将他的手腕包裹,依稀可以感觉得到眼前之人心中的痛苦,被拽着走的孟朗一言不发,深深地看了一眼温家大厅的众人闪出厅门,父不父、子不子,世间大家大多是如此地血缘稀薄吧,真真是让人生寒。   大夫人看着杜小千那张媚颜,眼中闪过一丝妒恨,然后以帕捂面,娇笑着用酥胸顶着温广庭的手臂,不依不饶道:“老爷,你看好容易小千回来了,怎的小孩子气性还是那么大。”一句话将杜小千的委屈化作了“小孩子气性”,有没有褒奖自己亲子的嫌疑,听得温广庭心里冷哼不止,自己的枕边人是什么德行他这个丈夫怎么可能不知道,转头用深不见底的眸子向下瞟了那个自作聪明的小妇人,满意地看到她浑身一颤后眼中的恐惧,拂袖离去。   一小一老离去后,温卓站在自家瑟瑟发抖的母亲身边,眼神闪烁,不知在计算着什么,看了一眼这个生养他的母亲,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反而有种暗暗的鄙夷。温媛看着不言语的母亲和哥哥,心中气愤不过,“娘,何必让那个祸害好过,若是那个人落在我手里,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马慧兰闻言,看着自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女儿,又怒又急,突然扬袖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气急道:“休得无礼,媛儿,这样的话要是传到你爹耳朵里,小心家法伺候。”转眼瞪了一眼温卓,气冲冲地走回房间。   温广庭在书房就寝,大夫人听到管家传话,手一下下地揪着华美的衣服,老嬷嬷见状,连忙向前宽慰到道:“夫人不要着急,想来那个小混蛋刚回到温家,老爷也是在为公子、小姐做下一步打算。”艳红的唇一抿,余光扫了一眼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嬷嬷,一针见血道:“为媛儿和卓儿准备?只怕是为那个贱人的儿子做准备吧,可怜我的两个孩儿,自小就是不如那个小混蛋得宠,现在他回来了,还有我们娘们的活处?”   老嬷嬷沉默不语,转身屏退众婢人,俯身向前,眼神迸射出和她年纪极为不符的戾气,一张老脸诡异地笑道:“夫人,那我们是不是……”话还没说完,右手立刀状,狠狠向下一挥,将老嬷嬷的手握住,泪盈盈的双眼在光火下亮的惊人,一脸妆容已经掩饰不住眼中的恨极,“就这么办,还是有劳嬷嬷了。”   ☆、第 9 章   照例的孟朗是客,而且有滔天的能耐,温家一家人应该奉若上宾,但是这顿早饭孟朗吃得并不平静。   辰时开饭,外有仆人鸣钟三下,温府一群人陆陆续续出现,最先是温广庭,其次是大夫人马慧兰、三姨娘红衣、最后是三个温府的少爷小姐,无论如何在温家当了这么多年的赵管家知道,就算是天大的事发生,这个次序是错不了的。   作为客人的孟朗最后出现,客套了几句,便是吃饭时间了。饭还没吃一半,一个下人打扮的出现在赵管家身边,附耳耳语,温广庭瞟了那里一眼,不做理会,他自己选出来的人他心里有数,能混到管家一职,而且将温家打理地仅仅有条,那可不是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能出来的。   倒是孟朗注意到这个仆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只怕是好戏要开场了。果然,还没等孟朗再多添几筷子饭菜,一阵匆乱的脚步夹杂着几声叫骂传入耳中。   “小贱蹄子,看见老爷夫人还不老实点。”一个发型凌乱、半张脸红肿的婢女被后面的嬷嬷一推,毫无防范地跪坐在地上。   “老爷,这个婢女敢将老爷给大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还说是二少爷指使而为,还请老爷为我家夫人坐住啊。”嬷嬷不慌不忙,话语中处处表现出对自家主子的维护之意。   待到那婢女抬起头来,孟朗也是赞了一声,早听杜小千非美人不近,这个丫鬟真真是个美人胚子,虽然慌乱但是难掩过人姿容,将一干婢女更是比了下去。看见对面的大夫人露出的故作难为的表情,杜小千感觉自己嘴里嚼得不是饭,而是一只苍蝇,看来这顿饭是倒定胃口了。当然他不得不承认,让他感到难受的还有孟朗的态度。   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他能说他准备了满肚子的解释无处吐槽吗?他能说自己因为容貌过于昳丽而不得不易容吗?他能说听到孟朗那声“二少”心里面就跟十万只强壮的羊驼奔腾而过吗?他不能,但是这种感觉又是那么的倒牙,前不久他还希望这个猛男放过自己,但是现在他却不想和这个人一直打官腔,短短的一个月他将自己的胃养叼了、还和自己各种亲近,现在见面眼皮都不带撩一下是几个意思。   哪怕心里欲哭无泪,众人眼中的杜小千还是一袭华锦,一脸富家贵公子的气度。   看向自己院子的婢女,“晓玥,是真的吗?”跪在众人面前的晓玥保持着自己被欺辱的模样,颇有楚楚之态,心里却是自动地将自家少爷的话翻译过来:少爷给你出头。   事实上杜小千也是这么想的,若是说在温家还有什么可留恋的,那也只有自家院子里那些可爱的仆人了,这也是路上杜小千没有及时跑路的一个原因。   孟朗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对主仆的视线交流,越看感觉两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奸诈,心里反而开始为那个嬷嬷和劳什子大夫人打起鼓,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仆人,这个大夫人恐怕是要得不偿失了。   “老爷夫人,天地可见,我晓玥对温家可是忠心一片,老爷治理有条,可是要还奴婢和二少爷的一个清白呦。”晓玥泪眼汪汪,以手捧心做西子状,又是扑倒在地又是感恩颂德,一句话愣生生地被她说出了抑扬顿挫。   孟朗看向杜小千,刚好不巧,杜小千也在看他,孟朗实在忍不住眼中的笑意,嘴唇无言煽动:有才。杜小千回以一个顽皮的眼神,一副“也不看是谁的人”小模样让孟朗心里痒痒。   果然,还没等着大夫人发难,“老爷啊,你可要为我们二少爷做主啊,大夫人处处打压二少,但是二少明理,常常告诫我们家和万事兴,就连大少爷和三小姐也擅自拿了二少的不少……”口不择言的晓玥自知失言,以帕子捂住嘴,一脸惊恐状看向大夫人,但是一双含泪、滴溜溜的眼下压下的狡黠无人看见。   要知道马氏趁二少不在时可没少耀武扬威地去他们院子搜刮东西,他们这些仆人也是有苦没处说,现在好了,二少回来了,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温广庭这时候也无法置身事外了,大夫人和二少爷不和是常有的时,毕竟杜小千十月被怀胎也没怀在马慧兰的肚子不是?到底是隔着一层,但是现在当着孟朗的面家里不和大喇喇地摆在外人面前让温广庭有些无地自容。   趁旁人没注意怒气冲冲地地瞪了一眼“被欺负”的大夫人,他怎么当初瞎了眼选这个妒妇做枕边人,是了,当初也就是因为马家家底殷实,加上大夫人马慧兰好控制所以才选了这个女人。   大夫人抱屈“爷,咱家卓儿和媛儿可不是这等人啊,只怕还是另有其人在挑拨咱们夫妻感情。”一边说着,眼梢有意无意地撩向杜小千。   “老爷,我们做仆人的不好多嘴,但是二少爷却是委实委屈啊,二夫人走了后,二少被诬陷,我……仆人晓玥也随着夫人去了吧。”一脸悲愤之意,拿起帕子就要撞墙,赵管家哪能让一个小小的仆人打扰了家主用膳,感觉着脑门子的汗一股一股地往下滚,着急啊,就知道二少爷院子的不好惹,今天算是领教了。   若是让不知情的外人瞧去,晓玥一心侍主,忠心耿耿,娇美的脸上一脸伤感和悲愤,但是有内力的孟朗却是看了个真真切切,这位哪是求死啊,那个女婢嘴上说着如此,眼却专瞅哪里人多撞哪,刚好侍女们都端着盘子,一个个立在大夫人和家主身后伺候着。   眼中狂飙泪水,看着一脸端庄的大夫人照直撞上去,嘴里柔柔地喊着“杜夫人,晓玥来了。”但是和她娇小的身子完全不符的是她的冲击力,一干老妈子或拦或打,她都“一不小心”地躲了过去,“啊!”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盘撞翻的菜好死不死地在空中打了个滚,然后顺利地在大夫人一头秀发着陆。   大夫人呆了,晓玥“呆了”,也不求死了,温广庭呆住了,一时间大厅里静了下来。赵管家心里哀嚎一声,就知道,会是这样。孟朗看向看似“呆住”的杜小千,那双桃花眼分明在瞒着笑意,满是戏谑,那个晓玥可不是什么娇弱之人,刚才他没看错的话在一颗石子“一不小心”从她的罗裙下狠狠地击中了大夫人企图躲避的腿,这才让马慧兰“恰好”被连累。   看着马慧兰眼神充满同情,当然,也仅限于此罢了,大夫人的脸色发青,哪里还有半分秀美,倒是有些面目可憎,顶着一头菜味,双手不停的颤抖。   “老爷,你要给我做主啊!”刚才是“假委屈”,现在可是鼻涕眼泪齐流,动真格的了。温广庭不着声色地向远离大夫人,看向杜小千的眼中充满了无奈,这个孽子,就会给他惹麻烦,他这辈子算是欠上他和杜晓韵了。   想起杜晓韵那张和杜小千有七分像的媚颜,心中的苦溢到嘴角。谁说世家大族里没有情,情到深处不自知罢了,是了,他的已故夫人杜晓韵是他的今生挚爱,二十年前,也是唯一一次,他被骗的连一分钱都不剩,却还是痴痴地看着那张笑得一脸灿烂的媚眼,一颗泪痣点在眼角,简直将自己的魂都勾了去。   世人只道杜小千奢靡,但是却不想他的身份却注定了他要奢靡,这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杜晓韵那个女人,自己当时还是依靠温家元老的新家主,以为她真是个无依无靠的江湖骗子,等到大婚之日,千匹载着十里红锦的纯色宝马浩浩荡荡地出现在温家外,温家反对温广庭大婚的长老们匿声了,这个女子眉眼弯弯地将她的手递给了他,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抬头看了眼那个面目狰狞的蠢女人,心里一阵反胃,她真以为她搞得那些小动作自己这个家主没有看见,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第 10 章   “逆子,跪下!”温广庭气得震怒,这个不孝子,净给他添乱子,旁边的女人不依不饶,誓要讨个公道。   “来人啊,将这个逆子带下,祖堂里好好反省反省!”一群下人应声,上前去想要将少年的手反绑,杜小千冷冷一眼看过去,一身子的冷气毫不留情地如真枪实剑,将一群子的下人生生钉在地上,冷汗层层,不敢与之对视。下人心里暗暗叫苦,是了,杜二少那气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这可真是龙王打架,虾兵遭殃。   “不牢温家家主大驾,我杜小千有腿有脚,自然是自己堂堂正正地走出去,可比不得某人的虚伪不堪!”说罢,看也不看众人的脸色,阔袖而出,一脸的嘲讽毫不掩饰,让温广庭脸色更发青黑,小兔崽子!   某位“虚伪不堪”的大夫人,那脸色可是极为好看,和调色盘一般,青一阵子一阵,手里面的帕子死死地绞着,眼有些心虚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夫妻二十年,可是她从来没有懂过他,也从来没有走进过他的心底,这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折磨。   “行了行了,让圣手见怪了,贱内婢子不懂事,鄙人的脸都丢光了。”说罢,温庄主收回自己看着杜小千远去的身影,像极了那个女人,想着想着心也就黯然了下来。   赔笑地看向孟朗,孟朗打了个圆场,他看得出来作为一家之主的不宜,更何况温广庭眼里的伤感也不似作伪。   “庄主家好饭菜,真是香甜可口,大家赶紧吃,饭菜都凉了!”孟朗端起碗夹了一块子的菜,笑在脸上,暗地里却有心思流转,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一天下来,主客觥筹交错,凡是问道有关扬州孟家的事都被孟朗巧妙地避开,孟朗心里面暗道温广庭果然是老狐狸,这耳目可是不少,只怕自己以后回孟家得好好注意一下四周了。   这边温广庭屡屡试探没有成功也不气恼,在他看来,谁家要是有了这样的人才那真是上天厚爱,现在他都忍不住嫉妒孟家了,培养了这么优秀的人。   傍晚,主客相安,洽谈甚欢,到了月上柳梢温广庭才大笑着:“圣手果然在其他方面也是见识不凡,今日能与你畅谈也是老朽的幸事啊,时间不早了,还请圣手早些休息,明日再作打算如何?”   孟朗回之以抱拳,目光灼灼,虽然略显疲惫可是双目明晰,“和庄主一番谈话胜读十年书,小子身子疲乏,就先回去了。”   说罢再一作揖,让温广庭内心触动,“玉面圣手”在江湖的地位可能不及自己,可是也是江湖数一数二的人物,和自己平辈相称都可以,可是他选择了做“小子”可谓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心里面十分满意。这么谦虚的后辈最终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这般想着,温广庭一边嘲笑自己的痴妄,一边自嘲:反正不是自己家就对了。   不是他小瞧自己的女儿,就是那单单的一个鼠目寸光,蛇蝎毒心可不是世家大族避之不及的么?可是,看着孟朗的宽肩,纤长的身形,一身的俊逸,心里面的叹惋怎么也止不住。   杜小千在祖堂,俨然一副温家二少的优雅举止,眼神不经意地四瞟,心里面不屑,还是那个老样子,连桌子上的排位都没变,可见自己不在温家这两年,温家的发展还是不错的。   一个时辰后,杜小千心里面开始骂人,从马蕙兰那个臭婆娘到自己不靠谱的爹,再到那个混蛋男人,跪在冰冷冷地地板,夜间的寒气渐渐侵袭着双腿,双腿开始变麻,膝盖开始发疼,这时候杜小千心里一阵后悔,自己要是当初选择学内功的话就不会被孟朗三两下抓住,然后也不会被他欺负一路,更不会来这儿受这份委屈,此时他觉得自己亏大了,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他决定不这么委屈自己了。   等到男人穿着夜行衣,不声不响地迷倒一片人的时候,就看到这么哭笑不得地一幕:肃穆的祖堂里,穿着锦衣贵服的佳公子,毫无形象地躺在桌子上大睡特睡,排位被拨拉到一边,真是百无忌讳,孟朗摇着头笑笑。   “开饭了啊!”充满诱惑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杜小千模糊中感受到脚也麻,手也麻,还有那个模糊的声音,好耳熟,是男人的声音,脑海中一闪过孟朗一路上的好手艺,思路一下子清晰了,杜小千一个鲤鱼打滚起身,跳下桌子,嘴角却忍不住上翘,美眸一翻,“吃的呢?吃的留下,你可以走了。”   毫不客气地拍拍手,拿出贴身帕子将洁白如玉的手擦了又擦,知道指甲根都发白,这才挑剔地看了一眼孟朗“你莫不是要和我抢食?没看到我一个美少年正在长身体吗,你好意思吗?”   鄙视地眼神毫不留情地看向孟朗,眼里却闪过一丝叫感动的情绪,似乎每回自己最落魄的时候,都是这个男人伸出的手,虽然男人性子很恶略,在某点上,他真的对自己不错的,虽然路上说是强迫着自己,可自己也不是被好吃好喝的伺候,还有人陪着磨牙,他还真的舍不得那段时光。   话这么说着,手上动作却不慢,将覆在食物上的罩子揭开,一股细腻的馨香入鼻子,“水晶松花饼、芙蓉糕、还有哎,这是什么?”看到一碗黑乎乎地汤任谁心里都怪异,“驱寒解毒,圣手独创!”孟朗也不客气,美滋滋地享受着杜小千目光的洗礼。   “这么丑的东西我才不要喝,天知道这个东西喝下去之后我会不会和它变得一样丑!”这是涉及到杜家二少的原则性问题,非美不近,非善不食。   孟朗脸色一黑,端着自己精心熬制的汤转手就倒,杜小千看到孟朗的动作,脸上一慌,不顾形象,连忙将孟朗手中的汤盂抢了过去,大口喝着汤,嘴里面还嘟囔着“看在你心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了。”   看得孟朗隐约明白少年郎的心意,不再去计较刚才他的无心之言,只能无奈地将自己地帕子递过去“慢点喝,慢点喝,好喝下回还给你做。”   喝了小半碗汤,杜小千这才抬起头,用手帕擦了擦嘴,美眸中满是得意,“那可是你说的,下回我要是想喝了,你可得给我做。”看到少年扬起的脖子,月光下,白玉般修长的颈项如优雅的天鹅,骄傲而不可一世,美眸就这么看着自己,笑盈盈的模样让人着迷,血红的泪痣鲜红欲滴,黑色的瞳孔是自己的倒影,孟朗只觉得心里面火辣辣的,那种很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让人忍不住,就像答应眼前少年郎所以事,只为搏他一笑也无憾。   孟朗突然变得心慌起来,自己刚才都在想什么?连忙慌乱地侧过身子,胡乱回答:“下回再说下回,我看你吃完了,我就回去了。”说罢,将东西收拾利索,又消除一些罪证 ,逃也是似地飞身出了温家祖堂,杜小千有些无语地看着男人远去地身影,这么着急至于吗?要知道男人的一包“迷迭香”可是能让人睡个天昏地暗,没三个时辰可是解不了药性的。   看了一眼庭院中倒下地仆人,媚眼一挑,心道好生无趣,晚风袭来,一阵冷意杜小千撇了撇嘴,裹了裹衣服又回到桌子上睡去。   孟朗闪身进了屋子,匆忙中没有感觉到一丝气流流过,一道身影也从上空掠过。   孟朗只是感觉心里面不对劲,但是又感觉不到那里对,只感觉心动从来没有这么快过,把着脉搏,脉搏虽然急促了些但是显示身体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孟朗有些慌,不是身体问题,那就是心里问题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自己心里面涩涩的又忍不住地火热,天知道看到少年一双清亮的双眼,那双眼睛就这么看着自己,那颗心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真是太可怕了!   当晚,孟朗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梦,梦里他和一个人缠绵,他笑着说:“你开心吗?”之间那个人听了反而动作更加剧烈,他忍不住地下腹发热,等到终于到了最后一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软糯而沙哑“你喜欢就好了”,吓得孟朗醒来头皮发麻,因为那道男音俨然就是那个杜小千的,低头看着自己的下腹,果然是一片狼藉,他居然对一个少年有欲望!   接下来的日子,杜小千除了被罚跪的第一天晚上以外,其他的时间都在小院和自己那群可爱的仆人呆着,嘻嘻闹闹,好不欢快,唯一有些郁闷的是已经小半个月都没见孟朗,心里面还是满想念他的厨艺,那人的体贴,和他在一起就感觉到很愉悦,就算是自己被强制随从着他,自己的心里也是满是欢喜,就真正地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混混。   听着杜小千房院里传来女人的娇笑声,仆人的打趣声,隔着一堵墙的孟朗就感觉自己在吸一种名为“杜小千”的□□,看到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看到他假装生气,自己居然真的会将手伸到空气中,仿佛那个佳公子就在眼前一般冲着自己坏笑。自己明明都敕令自己呆在房里,可是脚总不听使唤地往这边走,这些发现都让他怅然若失又忽而对自己的举动十分无奈和气愤,用手愤愤地狠狠一捶胸,大骂自己:“孟朗啊孟朗,你怎么能肖想一个少年郎,真是禽兽不如。”   杜小千不知道孟朗的痛苦,一听到墙外的动静,翻身一看时,人已经远去,只留下一片压倒的草坪。      ☆、第 11 章   这一晚上的温府注定不平静,孟朗还在打坐,只听到破空一阵呼啸,似是礼花绽放的声音,接着是下人的大喊“来人啦!救火了!来人啊!”   孟朗还在思忖着,莫不是温家内乱了?为了避嫌,孟朗还是出门看了一看。门外灯火通明,下人一个接一个拎着水桶匆忙地赶往失火地点,脚步匆忙声,呼救声,接着就看到温广庭神色晦暗不明地携着温家众人赶到失火的藏书阁。   一行人脸色谁都不好看,任谁在睡梦中被惊醒都不会有太好的脸色,更何况是自家起火,又是一大损失。孟朗看着温广庭平时温和的脸此时满是杀戮之色,看着远方跳动的火焰,倒映在眼里有着一丝让人惊心的疯狂。   “是谁干的好事?”   众人瑟缩着脖子,不敢应声,看守藏书阁的侍卫已经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家主饶命啊,家主饶命啊!”站在他们身边的人都不敢上前,生怕被盛怒的家主迁怒。   于此同时,一阵惊呼传来,“二少使不得,使不得啊!”“来人啊,二少进藏书阁了!”这一阵惊呼声似是触动了还在盛怒中的温广庭的某根心弦,看了一眼那两个视为,“拖下去处理了”,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冲进了藏书阁。   “爹,爹,你别去啊!”温媛已经顾不得形象,直接大呼小叫起来,“蠢货,还不把我爹拦下来。”看着温广庭伟岸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藏书阁,温媛如何也接受不了,拉着自己娘亲的手歇斯底里,“娘,爹进去了。”   马慧兰的身躯微微颤抖,脸色苍白,此时没有了妆容的支持,脸上已经是一片死寂,也不管自己呼唤的女儿,心泪无痕,老天无眼,她马慧兰不说是多么光明磊落,可是也是为这个家操心操力了二十年,在华美的外衣里,谁能看到她已经接近枯萎的心,那个狠心的男人走的时候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边歇斯底里地叫,一边流泪,此时的女人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看向火海的眼也逐渐浮上恨意,娥眉勾出一丝狠意,温广庭,你心里没我,也休怪我无情。   进入火海里的时候,温广庭甚至在想,自己要是下去了,能陪陪女人也不错,当初是自己太软弱,上天才会惩罚自己这个贪心的人。   在听到藏书阁失火的时候,温广庭就知道有猫腻,因为只有温家的内部成员才知道藏书阁到底意味着什么,它里面没有百万黄金,也没有什么珠宝珍玉,在藏书阁的深处,有一片空地,是禁区,里面挂着杜小千母亲的画像。   那时一副西域画师用特意的手法描绘的作品,不同于白纸黑墨的印染,而是将细腻的肌肤的颜色,那眉眼的颜色笔笔勾勒,将女人的神色,韵味勾画地如此传神,以至于到现在,他都能铭记女人的味道、笑貌、那双狡黠而带着智慧的水眸。   温广庭的内力不凡,旁人只道他是一般商人,却不知道若是普通商人又如何让那些历来看不惯所谓的文人的江湖侠客敬重,江湖上,实力决定一切,让他的财源广进,让他的家业扩大,就连圣上都不敢轻易得罪于他。   徒手劈开两根着火的梁柱,在火焰的舔舐下,自己的衣服都发烫,汗水直流,温广庭一路冲上那处,去看到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他的二儿子正指挥着那个叫晓玥的仆人搬动那副画像。   看到晓玥飞身在梁柱上,就算温广庭再傻也明白那天大夫人被这个婢子白白戏耍了一番,当下面色不善。   杜小千看到温广庭来了,一双美目很是震惊,他这个只会龟缩的爹居然会功夫,看样子还水平不低,旁边的晓玥也是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这下子惨了,主仆两人对视一眼,硬着头皮上前。   “先出去”看着火已经快将脚下的地面烧透,温广庭将杜小千夹在腋下,杜小千抱着画卷,三个人打算离开,一运功,温广庭只感觉天晕地转,身子踉跄了一下,呼吸不稳,此时晓玥也脸色沉重,因为她现在几乎是浑身无力,还不如温广庭的情况好。   杜小千被温广庭摔在地上,看到自己的仆人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还有自家老爹苍白的脸,嘴唇开始发白,他们被算计了!   只见作为梁柱的楠木上,一丝丝烟雾在火苗和烧焦味道的掩盖下隐隐散发,火苗闪烁着妖艳的橘色,分外诡异。   这边大夫人开始疯疯癫癫,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温媛接受不了,瑟缩在原地大哭,可惜在场之人并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在看不到的角落里,温卓脸上苍白,心里面却是知道,有些事,拉弓没有回头箭,他就算意识到不妙以及晚了。   孟朗站在人群里,一袭白衣,远远地观望,看戏似得看着眼前的闹剧,心里无喜无忧。他不晓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这场火海中,还以为杜小千还在院子里和他的仆人打闹,等到知道了,一切已经晚了。   等到消息传到孟朗的耳朵里已经是失火的第二天,藏书阁由于书目众多,最终还是在火焰中夷为平地,两个侍卫被活活打死,惨叫声让人心惊战栗,一群仆人不忍直视。最主要的是有两个人死亡了,一个是温家家主,一个是杜小千。   当得知杜小千死亡的时候,有一瞬间,孟朗的心是停止跳动的,血液凝固,指尖冰冷,“你说是谁的祭奠?你再说一遍?”   仆人不明所以,这位爷耳朵没毛病吧,但是还是语气沉重地又说了一边“是家住和二少的祭奠,从今天开始守尸,过一阵子就火化了去。”其实他没有说的是,两位的尸首那里还用得着火化,那焦黑焦黑的模样感觉一碰就会断掉,旁人都不忍直视,倒是平时很是刁钻的小姐温媛扑了上去,哭了个惊天动地,让这些仆人看着心里面也是伤感,家主总算没白疼小姐一场,下人对着温媛的态度也多了一分怜惜,可惜当事人不知道罢了。   “杜小千?”孟朗笑了,怎么可能,杜小千,怎么可能去藏书阁呢?他不是应该在院子里好好呆着,等着风平浪静了,他还想带着他出游,游历大江南北,吃遍小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么去了?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要去看看二少,也不枉我们两人的情分。”孟朗有种感觉,杜小千出事了,和温家内乱有关。   被领到灵堂,一群人呜呜咽咽地哭,让孟朗好生烦躁,恨不能一把化尸粉化了他们,心里莫名的想要迁怒,最前面是温媛和温卓,两人一点一点地烧着纸钱,看得孟朗直皱眉,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蜂王放出来,之间一只如马蜂一般大小的蜜蜂在室内游走,并没有落在两个棺材上,孟朗这才觉得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好受了一些。   躺在棺材的两人没有杜小千,孟朗缓了口气,接着眼神又开始变得锐利,杜小千是假的,只怕温家主那具尸首也真不了。   回到房内,孟朗打开窗户,挥手将一把香味散入空中,带着啼鸣,一个小巧的身影跳到窗台,张首探望,好不可爱。   轻轻触碰小家伙红色的嘴头,小家伙立即乖顺地将头附了过去,孟朗将写好的纸条放入小家伙的腿上,一条肉丝入嘴,小家伙立刻开心地拍拍翅膀离开,飞往,扬州孟家。   扬州孟家,孟浪正躺在床上看着书,长发随意披散,眼角上挑,只见一个声音呼啸而来,孟浪看了看凭空落在手里面的字条,娇媚的脸上闪现一丝怪异还有尴尬,老三找到了另一半,额,也是个男人,顿时有些头痛,家里面出一个断袖就行了,再来一个也不知道家里的两位大人能不能承受。   当下揉了揉眉角,孟浪一挥手,一个木讷的男人出现在房内,若是旁人看见非得惊讶于他的身份,金牌第一杀手,杀戮入道,见过他的不是他的那群杀手就是死人。   “呐,看到了,我小弟有事,我现在拨不开身子,下午还得去面见圣上,你就带我去吧。”一脸的千娇百媚,仍谁看了都心动不已,恨不得将他从头吻到脚才罢休。   男人却对这副模样无动于衷,冷冷地应了声,飞身出去,他现在需要一匹快马赶往温家。      ☆、第 12 章   在花街柳巷的一处,温卓以扇子掩面,眼中闪过几丝焦虑,然后在老鸨的招呼下进了一家院子。   进了院子,一个刀疤脸的男人看到温卓就笑了“温兄乃是人间的智才,有了温兄,何事不成?”笑声粗犷,牵连着脸上的刀疤都在扭曲。   “我爹和我二弟呢?”温卓不理会男人给自己的高帽子,脸上焦灼的神色尽显,接手了温家的他忙的焦头烂额,更让人堵心的是,一些老主顾一听温广庭不在了,都纷纷表示不愿继续于温家合作,温家的生意被抢走不少。   刀疤男子看了温卓一眼,笑道:“温广庭正在我手下做客,眼下不方便见你。”那笑含着一丝讥讽,在他看来,温卓就是他打压温家的一把刀,有这么蠢的儿子,温广庭也是可怜人,被自己儿子陷害,眼神中一丝尊敬也没有,毫不客气道:“我不和卖父求荣的混账玩意说话,你滚吧,再过三个月,温家家主会再易主,那个位置,你不配!”   男人眼神的讥讽深深刺激着温卓,血色上涌,红着脸就要伸拳去打男子,却被男人轻易地一脚踢到墙角,伤到了脏腑,如一只野狗一般在墙角呜咽,此时的温卓哪有前些日子的意气风发,不过是一个被人用过的破布而已。   温卓看着男人的眼里充满忌惮,不敢再向前,就缩在草丛里装死,身上沾满了草屑,肚子上还有一个脚印,狼狈不堪。男人似是料到一般地冷嘲热讽:“温广庭生下你这么一个儿子,真是可怜啊!要是你是我儿子,宰了你都算轻的!”   温卓脸上闪过一丝屈辱,心里悔不当初,自己的愚蠢犯下了滔天大错,泪水无力地流下,却让刀疤男人冷笑不已。   等到温卓回到温家的时候,被迎面的马慧兰架入屋里,马慧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心里面已经有数了,冷冷一笑,她这个儿子,心思狭隘,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可是偏偏还对经商的天赋一般,此时兵行险棋,自己也是自作自受。   温卓打理干净后,走出门帘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雕花凳子上,给指甲涂着豆蔻,不紧不慢的模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马慧兰瞟了一眼自己脸色发青的儿子,轻笑一声:“卓儿家业繁忙,让你舅舅帮你一把怎么样,也算是当娘的一片心意。”   温卓一脸地不可置信,他的娘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什么叫自己“繁忙”,什么叫娘家帮衬,这不是□□裸地要和自己分温家的家主权吗?这是他的娘亲自说的,让他如何是好。   马慧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也不急,心里面已经有了打算,此番动乱她已经和娘家通好了风,只待一个时机,她也可以拥有自己的权利,荣华富贵自然不说,也许她也不用继续在这个冰冷的家蹉跎年华,她虽然四十岁,但是保养得当,想来是能找到一个可心人的。   温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他现在只感觉到浑身冰冷,他突然想起他的父亲,温广庭,他站在高位时是不是也是这般的无奈,这般的心寒,而且还有不成器的自己和妹妹,温卓表情冷漠,早就没有了以前的温和儒雅,气上心头,头上发昏,眼睛发黑,一阵眩晕后就不醒人事了。   一个仆人刚好路过,看到昏倒在地上的年轻家主,惊呼“来人啊!救命啊!家主昏倒了!”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孟朗在屋内,看着眼前的木讷的男子,浑身的煞气也只有自己的大哥制服得了,心里面也不做多想,当下把收集到的信息粗粗看了一遍,纸张翻动的时候,惊呼声传来,孟朗的手一顿,薄唇勾勒出一丝冷笑,弑父□□的个混账东西,他就代温广庭好好教导一番,也不枉杜小千被捉过去吃的苦头。   木讷男子紧跟在孟朗身后,看着他给倒在地上的温卓连脉都不诊,一脚踩在温卓的胸膛,在下人的惊呆的目光中,薄唇吐出极为恶意的话“这个畜生还不值得浪费我的药,我碰他都害脏了我的手。”下人不知所以,但是他们刚要冲上去保护温卓,就被旁边的男子拦住了,那个男子刀出鞘,刀身的红色让人不敢上前。   孟朗当然不会真的治死温卓,就算是给温卓治罪,那也是温广庭的事,还是由他处理最好,但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凤眼一丝阴鸷闪过,脚下没有留情地专门踢了几处大穴,这半年,温卓算是废了。   抬起腿,拍了拍下摆,孟朗挑眉一笑,活似收命的阎罗,把胆小的仆人吓得一哆嗦,没人敢拦截这个胆大妄为的人。   孟朗这边在准备着营救杜小千父子,那边这对倒霉父子被锁在一起,互相看不惯对方。   一处牢笼里,杜小千睁着一双桃花眼死死地瞪着自家混蛋爹,大骂:“你看看你生的混账儿子,负了娘不说,还要把你这个当爹的宰了,你这个当爹的得多缺德多失败才能混成这样?”   温广庭正在打坐恢复功力,耳目越是很灵敏,听到自家二小子这么数叨自家,嘴下也不吃亏,“混账爹生了俩混账玩意,一个要弑父,一个混账更混账,一离家出走就是两年,可怜你爹我自家撑起偌大的家业还没人领情。”   “哎,你个老头子,你自己混蛋可别拉上我和我娘,我是我娘生的,跟你温家可没半点关系。”杜小千冷笑,混账玩意,他娘还在的时候,这个老混蛋来的比谁都殷勤,他娘一死,老混蛋就半年没去看过自己,得亏着自己的外公是马王杜盛疆,要不然还指不定被马慧兰挤兑成什么样子呢。   “你是我生的,当然也是老子养的,你不孝顺老子,还净给老子添乱,要不是你娘,我早把你扔出去自生自灭了。”温广庭一边恢复着实力,一边不急不恼地说着,平淡没有波澜的声音让杜小千有些抓狂。   “小爷不用你养,我自力更生!”   “就你,不是我说你,你那些个毛病我出去非得给你改改,什么非千金不食,非皇锦不衣,都是毛病,还有,看看你那些个下人,都是生事的主!”   “生事也比你当缩头乌龟强,明明武功那么高,还看着我娘被三娘欺负,你他妈的被你儿子宰了活该,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祸害!”   杜小千心里面有气,这个老王八,当初看着五六岁的自己被三夫人“红衣”一把毒陷害他也不来救自己,还一副慢腾腾的模样,哭得娘肝肠寸断,后来娘中了三夫人的“美人醉”,一梦不醒,老狐狸也没给娘报仇,反而更宠爱三夫人。   那以后他就发誓,自己一定要给老王八好好败坏家产,所以吃的穿的用的不是好的,不是千金难买的他就撒泼打滚,看着老狐狸死了以后拿什么脸来见娘。可是老狐狸经营有方,杜小千继而磨了磨牙齿,他都败了十年的家都没给他败光,反而温家还一跃成为全国第一马商,他气不过也斗不过大夫人,就愤愤离家出走,顺便把三夫人想办法给收拾了。   听杜小千说道三娘,温广庭不啃声了,如老佛入定般的一心一意恢复功力,任凭杜小千怎么冷嘲热讽都不理他,嘴里的苦涩一直蔓延到心头。   谁知道自己当初还是温家大少的时候,家族为了控制自己安排了红衣在自己身边,一边监视自己,一边守护着自己的安全。谁知道后来红衣喜欢上自己了呢,还把自己最喜欢的女人醉倒,让他二人阴阳两隔。谁让他那会儿的势力不足,羽翼未丰,不能和家族抵抗呢?   可怜自己的二儿子还不到十岁就失去娘亲,家族和后院里的女人都虎视眈眈着温家这块大肥肉,忽视杜小千不是代表不爱,而是爱到深处的最好的保护。   等到后来自己实力足够了,自己和二儿子的相处方式几乎已经定型了,一切都很难扭转。温广庭心里苦涩,嘴上还是说,“我们会出去的,你娘的画像你要时刻放在怀里,好好保存。”   杜小千眼睛珠子转了一转“反正不给你个老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寒假休息,日三千,希望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大家多指教呦,可以一起讨论讨论剧情~   ☆、第 13 章   看着自己的混蛋爹盘膝打坐,不再理睬自己,杜小千站起身子,开始四处打量着牢笼。   他们当时在藏书阁是被一股异香迷晕过去的,醒来时已经在牢里,这个“牢房”只是几根木头草草围起来,很是粗糙,要是换作武功高强的人一掌劈开了也不是没可能。四周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人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转了一圈也就是十来布的功夫,杜小千泄气了,平生从来没有这么懊恼过,如果他要是会一点功夫,也不会成为两人的拖累,就以老狐狸的功夫,自己逃命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走到一个角落,看着温广庭和晓玥打坐,一个人坐在地上精神黯然,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傲气,心里面开始胡思乱想。   想自己的娘,那个有大智慧的女人,一辈子也没有怨过,争过,有时候他想,要是他娘想的话,就凭他外公的势利,她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想自己的外公,从自己有意识起,总是那么慈祥,耐心地教导自己,一说起娘还有时候偷偷红了眼,也是,娘是外公的唯一孩子,自己也是他的唯一孙子,要是自己不幸了……   心里面叹了口气,杜小千心里面有些纠结,他还年轻,还没玩够,还没替娘报仇,还有一些好吃的没吃够,突然想起孟朗给自己做的美食,心里面不知道怎么的就犯酸。   孟朗是玉面圣手,人长得风度翩翩,做了一手好菜,还那么勾引人,别以为他不知道温媛对孟朗暗送秋波的事,那个混蛋还打算若无其事地糖塞过去,心里面有些不甘心。   要是他死了,这个混蛋肯定会招蜂引蝶然后找一个混蛋女人共度余生,而自己就会在凄苦中死去,怎么想怎么觉得吃亏,心里面不是滋味,索性做了起来,大声开始嚷嚷,“来人啊,救命啊,饿死人不偿命啦!”   黑暗中出现衣料磨擦的细细索索的声音,接着又是一片寂静。   杜小千一看没人理自己,大少爷脾气上来了,你不理我嘿,我就嚷嚷,看你理不理我。   “来人啊,饿死人啦,肯定是那个丑鬼穷鬼看不得我们父子好过,专门来折麽我们父子的啊!”气沉丹田,温广庭凉凉地撇了一眼自家的儿子,看吧,谁能想他一样善解人意的,不过杜小千这么做还是有好处的,几声凌乱的脚步和窃窃私语已经将黑暗里的人出卖了。   “你个杀千刀的,心眼子坏,长得也肯定和龟孙子一样,要不然怎么连见人都不敢!来啊!龟孙子,和你杜二少见识见识!”难听的话粗鄙不堪,一股脑地往外抖,听得温广庭直皱眉头,这小子嘴太臭,不行,回去一定得逼着他改喽。   晓玥吁了一口气,不行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的丹田还是空荡荡的一片,看来是没解药是恢复不了了,看到自家主子叫骂,柳眉倒竖,怒发冲冠,当下也开始帮衬着小主子叫骂。   “放了你姑奶奶和姑爷爷们,要不然,哼,等你姑奶奶我出去,一个个非得整得你哭爹喊娘”温广庭开始头疼,看看,什么主子,什么奴才,这个晓玥回去也得进行“再教育”。   就这么约么叫骂了半个时辰,杜小千先挺不住了,毕竟离上顿饭的时间已经快过了三天了,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不错了。晓玥看着杜小千躺在地上,眼里面有些着急,她还好,她的命是夫人救的,这要是二少出个什么事,她真得自刎谢罪了。   当下不止开始叫骂,脚脚怒踹木头牢笼,铁链子哐啷哐啷响,最终,一个声音没忍住,在黑暗中骤然暴露。   “不想死地就老实点,我这就和家主禀报。”一个嘶哑的老人声音在黑暗想起,语气里面很是无奈,这一个两个的,没有武功还挺能折腾,骂人将十八辈祖宗翻出花地骂,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晓玥面露喜色,连忙跑到自家小主子面前,“主子,咱们有饭了。”被晾在一旁的温广庭面上不显,心里面轻松了不少。给吃的就行,这说明自己现在还有利用价值,还没到没杀人灭口的地步。   送饭的是一个刀疤脸男人,给他们送饭的时候还打量着监狱里的三人,看了一眼杜小千和温广庭,皱了下眉头,杜小千一乐,“嘿,兄弟,你什么时候来放我们啊?”   刀疤脸男子饭送到了,仿佛没听到一般,转身离开,杜小千也不在意,开始扒拉手里的饭菜,好在这里似乎没有在吃食上克扣他们的打算,一顿饭比不得在家,可是菜汤还是有的。   刀疤脸男人走出门,一个仆人就过来了,“禀报家主,葛总管前来拜访。”   刀疤脸男人脸色不太好看,葛总管是他的老搭档,他是刀那么葛总管就是一个盾,而且经商天赋也是自己的有力支持。   一个年轻男子头戴一顶书生冠帽,一脸的文质彬彬,可是脸上滑落的汗水暗示着此时他心里的压力,一切真的是太奇怪,之前两天他们的生意都不错,可是今天一大早,仆人从门那里取到一支长箭,箭上还将自己商户的经商漏洞写明,将一天的生意往来竟然写得分厘不差,一想有人在暗处监视着自己,葛总管的冷汗不住地冒。   ☆、第 14 章   “葛三,什么事情,还有三个月事就成了?”刀疤脸杜翰皱着眉头,不太明白这个伙伴有什么要紧事来商量,正常情况下,他们约定好一个月盯一次账本,这回可是距上回还不够一个星期,这可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葛总管斟酌着言辞,看了男人一眼,叹了口气,“我被盯住了”   杜翰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怎么回事?”   “你看吧”葛总管坐下来,喝了口茶,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将信纸递给杜翰,心里面感觉踏实了不少。   杜翰皱着眉头,将一行行的字看完,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要说他们做生意的都是与人为善,断断是不可能得罪人的,但是眼前的信,不止是一个提醒,更是一个挑衅,他得想想在这一片有什么“老朋友”了。   葛总管也在思索,一时间,大厅里悄无声息,半晌,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一个想法孕育而出。   “你将温广庭怎么样了?”葛总管问道。   “保证比在他家还舒坦,就是那个杜二少脾气还挺大。”想起父子二人,杜翰还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他是行商的,可没打算出人命,就是打算过了三个月,他将温家收购了再将这对父子放了也不急。   更何况,杜翰有些皱眉,他总感觉,温家能在全国立足,要是就这点本事的话,总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温广庭那个老家伙肯定还留着后手。   夜间,在那个木讷杀手的带领下,孟朗闪身在树丛后边,看着树下的院子里的人影来来往往,灯火映照在墙上,将黑暗点亮。   “在哪间?”孟朗看着院子,一间间房子连成一条龙,看不清到底哪里是哪里,压低声音问着旁边的男人。   男人没有说话,用行动来回答,一招踏雪无痕悄无声息地贴附到树下的屋檐,抬头看着孟朗示意。   接着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一个飞,一个随,院子里的仆人没有丝毫察觉,有察觉的也只是以为那只大鸟夜行。   落在一间院落内,男人指了指窗户,两人将纸窗捅破,为了避免太大的动静,孟朗用了类似下三烂的一种手法―迷香。   迷魂香进屋,刀疤脸已经有所察觉,一个闪身从窗户破出,男人皱了皱眉毛,一剑柄给男人腹部一个重击,杜翰看到男人的脸后,心道不妙,张口要呼救,一阵异香扑鼻,男人就发现自己的意识还在,可是腿仿佛被胶水黏住,已经动也动不了,人还是维持在奔跑的姿势,现在看起来就分外滑稽。   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进了屋子去,杜翰心里面无力,只能干着急,更让他赶到惊悚的是,继两个人进了屋子以后,一群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墙头,相视一眼,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温家主”,一颗心如炮弹一样沉在寒冰池里,他还是太轻看温广庭了。   杜小千睡得正想,这五天虽说是受了些委屈,可是吃喝样样不愁,和晓玥打趣打趣,和温广庭斗斗嘴,日子过的也不是很艰难。   看着里面的少年郎睡得面颊潮红,还微微打着鼾,一身衣服滚着些杂草,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孟朗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面有些复杂。   从知道小千葬身在藏书阁,再到知道他被人绑架,再到看见他就在眼前,短短的五天却让他想了很多,他还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对着小孩有着那样的心思,可是他曾发誓,要是小千被自己找到,无论日后如何,他都要对小千好。最好好到杜小千离不开自己。   杜小千自己觉得今天的火把真是格外亮,被火把刺激地睁开眼,模糊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颜正盯着自己,看着孟朗,不知道怎么的,杜小千就这么爬起身子,开始笑。   “怎么这会儿才来啊?”杜小千一脸埋怨,心里面开始放松,他知道孟朗肯定会来,虽然这个男人有时候会让自己跳脚,可是他知道,男人肯定会来接自己。   温广庭在脚步声变幻的时候就已经睁开眼,此时看着自家二儿子还傻笑着埋怨,心里面反而有些羡慕孟朗,能被杜小千这么全身心的信赖。   在过去的五天里,不管是从杜小千的冷嘲热讽还是那个侍女的嘴中,一个不一样的圣手在刷新着自己的印象。   首先,他真的很宠自己这个臭屁的儿子,给自己儿子下厨,练出来的药当饭吃,还真的跑来营救他们,要不是自己这个二儿子,只怕人家也懒得理会这个烂摊子。   温广庭重新打量了这个年轻的圣手一眼,被孟朗看了个正着,一个真诚的笑容从孟朗脸上绽放,看得温广庭一愣,难道看到他们孟朗就这么高兴?   于此同时,一队黑衣人赶到,领头的男子径直走向温广庭,单膝跪下“家主,已将杜家上下五十人尽数制服,恭请家主回府。”   其他黑衣人也单膝跪下,将手里的剑双手高举过头,“恭请家主回府”,温广庭将剑接过,心里闪过念头,他的好儿子,真是他的好儿子啊。   等到温广庭、孟朗和杜小千回府的时候,正是子时,温府上下灯火通明,大堂上,一男一女被捆绑着跪在地上,正是温卓母子。   ☆、第 15 章   现在一切已经败露,说什么都晚了,今日事之后,这个温家哪里还有他们母子俩的容身之地,深吸一口气,马慧兰抬起了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温广庭,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一脸深思,看不出喜怒,她当初就喜欢了他的稳重,结果却是自己体验了一把,人事无常。   “家主,这件事情媛儿不知道,还请你作为她爹的份上,不要告诉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那个刁蛮任性的女儿,现在她应该还在睡着罢,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少了个娘是什么感觉,希望她能够认清事实,改变自己吧。   “这个自然”听到马慧兰说道温媛,温广庭心里面少暖,最起码这个当娘的还惦记着自己的女儿,虽然有时候很让人头疼,但是本性善良。   “我还有第二个请求”马慧兰抿了抿嘴唇,脸色有些晦暗,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大儿子,心里面自问有悔过吗?看着男人一时也说不清楚,他负了她二十年,她最后反水,两人也是互不相欠了。   “我马慧兰年方十八下嫁于你,转眼二十年过去,为您打扫后院,抚育一双儿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母子二人一条生路,我来生定将结草衔环以报。”女人说完这些话跪下磕头,对着自己以前心仪的男子,放下高贵的姿态。   女人垂头叩首,温卓看到了母亲的模样,内心虽然痛苦,但是也无可奈何,也和马慧兰一样给温广庭叩首,不是作为他的家人,而是作为一个家主。   看着马慧兰和他的大儿子给自己叩首,坐在大堂上的温广庭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间大堂静了下来。   杜小千看着给自己叩首的女人,心里面有些有些复杂,他不喜欢马慧兰,他爹也不喜欢马慧兰,他们父子对于这个女人的亏欠不少,所以对女人的一些小动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小千一想到这里,看着女人的有些变化。   孟朗站在杜小千的身边,心里面有些庆幸,他们孟家家大业大,虽然他们不在意这些,但是家庭和睦,未曾有过红脸,兄弟之间感情深厚,他自然也没有此时杜小千的为难。   手搭在杜小千的肩上,让杜小千本来纠结的感觉好了一些,身后是一个可靠的肩膀,他的混蛋爹虽然惹了这么多麻烦,可是关键时刻还是想着自己,心里这么一想就感觉平衡了些,回给孟朗一个感激的笑容。   看着地上的两人,突然感到一丝的幸运,心里面对于这两个人的不忍也多了些。   杜小千走到温广庭的面前,一改以前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本正经道:“想必大娘和大哥也是无心之过,更何况现在又没有什么损失,爹就不如让二人闭门思过算了。”   也不知道后面二人如何,温广庭听了心里一暖,老二最是顽劣,可是和那个女人一样的心软,真是一模一样,罢了罢了,这件事也算是因自己而起,不如给二人一个机会。   “让卓儿和大夫人回房,闭门思过三个月。对外我会宣称是被贼人撸了去,如今我和小千都安然无恙,就这样吧!”说完这些话,温广庭转身离开,他离开了五天,如今也得休息休息了。   不管跪着的二人如和,这边杜小千和孟朗走到外边,此时月明星稀,乌鹊南飞,院子的晚风分外舒畅,送来阵阵花香。   “你又救了我一次。”杜小千就这么看着孟朗,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大笑了起来。搞得孟朗一脸不知所以。   “你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吗?”杜小千回忆着,“当时我没钱了,打着你的招牌想捞些钱,结果被你看到了。”那时的男人可是横眉冷竖,可不如现在这么好说话。   想到当时的模样,孟朗也不犹地笑起来,男人笑得爽朗,没有人前的的不近人情,让杜小千看痴了,男人也可以这么俊朗。   “当时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我徒弟,你还信誓旦旦的,那时候你一身布衣,要是以前,这种人我见一个必然要让他三天下不了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你带了身边。”孟朗看着杜小千,想起在客栈里,少年沐浴过后的惊艳,自己的嘴毒,嘴角弯弯,心里很是庆幸当时的决定,若不是这样,自己怎么和这个精灵古怪的人在一起。   “后来你还挺能折腾,要不是我有在你身上做记号,只怕你已经溜走了”孟朗想起当时自己的头痛,可是还是猫捉老鼠一般地逗弄少年,看着少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面有有着逗弄的意思,只怕那时候自己已经不一样了。   杜小千看了看自己现在的锦袍华裳,踏着檀木靴子,想起自己当时狼狈的模样也笑了起来,负气离家却没想到能遇见“圣手”,两个人当时还互相隐瞒着身份,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少年的脸庞月光下如美玉一样温润,长长的睫毛蒲扇,仿佛是小刷子般让人的心直痒痒,乖巧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看着孟朗的时候,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孟朗,让孟朗险些把持不住,就这么想得到这个少年。   “为了感谢你,我有一件小礼物送个你。”少年看着孟朗,想起自己的计划就感到有些羞耻,白玉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   “什么?”孟朗看着旁边的少年,他不奢求少年能够懂他的心思,日后不反感自己就算好了,现在维持现状,自己能多看杜小千两眼就心满意足。   杜小千眼神开始飘移,“你先蹲下。”   孟朗依言蹲下,有些好笑地看着少年,让他这个成人做这个动作,感觉还神神秘秘的,对杜小千的礼物有些好奇,是什么?玉佩,折扇还是什么?   “闭上眼”孟朗依言,他相信少年不会伤他,只是感到有些不自在,以前都是自己低着头看杜小千,现在这样的变化他心里多少有一些紧张,耳朵不放过身边的一点动静。   嘴唇最先触及到两片柔软,人已经有些懵了,心里面的紧张七上八下地叫嚣,孟朗不敢乱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等着少年下一步动作。   耳边是风声,鼻子尖是两个人紧张的呼吸,少年身上的淡香味传到鼻尖让孟朗心里面感觉如梦境般的不真实。   杜小千委委屈屈地看着“无动于衷”的男人,他都表示成这样子了,怎么男人还没反应,难不成对自己并没有感觉?   “好了,睁开眼吧”少年身上的味道远去,孟朗一睁眼,就看到少年扁着嘴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委屈,“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孟朗连忙问道,将刚才的旖旎连忙抛之脑后了。   “你怎么对我没感觉?”少年又气又急,看着男人脸色发红。   孟朗也一下子反应过来,有些好笑地说“我紧张地动都不敢动,怎么可能没反应?”着少年的模样他现在恨不得放烟花庆祝,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好的事情,原以为自己是要温水煮青蛙,却没想到青蛙自己就主动进锅,不管是什么原因,杜小千做了,自己就绝对不会让他退缩回去。   杜小千就这么看着孟朗,眼神里有些不相信,这也太顺利了吧?“我喜欢男人。”杜小千说出来自己隐藏在心里的秘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就心烦,但是看到男人心里面就会胡思乱想,看到孟朗和其他人亲近,心里面就如翻了杠一般。   “我喜欢你。”孟朗就这么看着少年就这么说出了自己梦里说的话,心里面的喜悦冲上头脑,“我喜欢你,只喜欢你。”说完,孟朗抱着少年,给了他一个真正的吻,不是嘴对嘴的接触,而是更深一层的喜悦,一种满足。   杜小千嘴被男人的唇堵住,看着男人高兴地含着泪的眼如何还不知道男人的想法,他们都是傻子,一直在等着对方的回应,可又害怕着失去,如此这样,真是上天赐予的福气,长长的睫毛煽动,桃花眼看着这个男人,心里面的欢喜化作了行动,一双手紧紧搂着男人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第 16 章   第二天一早,“你喜欢我哪里?”杜小千摇着折扇,扇面上写着“高山流水”字样,上好的和田玉作为扇子的配饰,被摇得叮当响。   集市上刚有三两人摆弄摊子,无暇吆喝,孟朗跟在杜小千身后,开始头疼。从昨天晚上开始,杜小千就缠着自己说“我喜欢你”,自己没法子说了十来遍,可是当今早他被杜小千从睡梦里叫醒,他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谈了恋爱的人在情感上就是疯子这句话果然到哪里都适用。   孟朗在后面头痛,绞尽脑汁,前面的杜小千不干了,年轻人正是追求一场热烈的爱情的时候,昨天回到屋里,杜小千怎么想怎么感觉吃亏。自己先表白的,自己的初吻先献上去的,说起来孟朗还真没主动追求过自己,这和心里面想的就有点差距。   “朗朗,你连喜欢我哪里都说不出口!”少年心有不甘,嗔怒地看了孟朗一眼,云霞晕染在脸上,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的。   看到自己的小爱人的脸色不善,孟朗心里哀嚎一声,脸上有些着急“都喜欢,你哪里都喜欢!”   将孟朗的焦急神色尽收眼底,杜小千心里美滋滋了一会儿,少年开始得寸进尺“我吃饭吧唧嘴你也喜欢?”   “喜欢,只要你高兴就好!”孟朗一本正经,心里面开始想以前看过的爱情桥段子,法则一:爱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吃喝奢华你也喜欢?”杜小千又问,其实有他的便宜爹和外公,他就算不花孟朗的钱也衣食无忧。   “孟家的财欢迎你来挥霍!”孟朗宠爱地看着自己的小爱人使着自己的小心思。这句话丝毫不作假,就算杜小千每年花销万两,对于孟家来说都不是问题,更何况自己的另一重身份注定了自己要锦衣玉食。   “我不像那些小姐一样乖巧,没准还会…闯祸,你也喜欢?”少年半是试探,半是好奇,看得孟朗心里直痒痒。   “我会在你身后,不给你使坏的机会的。”孟朗清俊的脸上满是认真,看着杜小千,若是杜小千时寻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只怕自己也不会被他吸引,这也是命中注定吧。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爹交代一下?”孟朗想起温广庭,心里面深吸一口气,估计温家家主那宝贝儿子样是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个拐他儿子的罪魁祸首。   “怎么,怕了?”杜小千眼睛珠子一转,笑眯眯地说“咱们这也算是谈婚论嫁了吧?听说你二哥已经娶了个男媳妇,你的父母那关只怕是不好过。”   孟朗心里面有些无奈,谁让自家喜欢的人事男儿呢?开始头疼开了,无论是温家还是孟家,都是财大业大,除了性别不对,他和杜小千在一起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也不知道还会遇到怎样的狂风暴雨。   少年看了男人为了自己发愁的模样,心里面偷着乐了,连忙摇摇折扇,一副翩翩公子样子,走在前方,看着高起的太阳,鸟儿在枝头啼叫,心里坏笑:孟朗得到自己太好得到了,他才不会告诉男人,父亲那边的工作已经作通了呢。   温家的庭院,温广庭正在盯帐,神色严谨,前面的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发现了什么。   “家主,二少和圣手出去了…”管家神色有些不自然,把声音压低了告诉温广庭。任谁看到自己一手看到大的孩子被人叼走,心里面都是微妙的,更不用说,那人还是个男人了。   温广庭挥了挥手,示意知道,看着眼前的账本,突然感觉有些头痛,他那个不孝子啊!   三天前,在牢房里,杜小千嘴里念叨着“你说会是谁先救我出去,白眼狼大哥肯定是不可能,我外公离这里还有五天的车程,孟朗这个混蛋要是见死不救,我出去一定要折磨地让他后悔。”   “孟朗?孟家三公子?”温广庭一下子捕捉到一个陌生的人名,眼睛开始眯着,不对啊,探子可没说他这个二儿子还有一个叫孟朗的朋友。   杜小千自知失言,开始左右张望,顾左右而言他,心虚的模样怎么可能瞒得过温广庭这个老狐狸。“你说圣手是孟家三公子?”温广庭追问,“那圣手和你萍水相逢,你还是不要乱想了。”看着杜小千的样子,温广庭当时特别想告诉他,很有可能是他的人先到,可是看着杜小千念叨着孟朗的模样就没说什么。   现在想想,怎么想怎么可疑,自家糟心的二儿子吃饭都会提一句“孟朗做的饭比温家的鲍翅好吃百倍”搞得他吃饭也开始怀疑起温家大厨的水平。睡觉的时候,杜小千做梦了还会乐得出声,虽然不知道梦里是谁,但是肯定和那个圣手有关。   再到了最后,孟朗带着人营救,温广庭当时还以为孟朗和自己儿子是感情深厚,后来在一次看到自家儿子亲了那个男人,温广庭恨不得抽自己两耳挂子,是感情深厚,这深厚得都快滚在一个床上睡觉了,能不深厚吗?   那天晚上,看到儿子和孟家三公子依依不舍地分开,自己心里着急地直跺脚,把杜小千叫到自己的屋子,看着自己儿子美得不着天的模样,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怎么能喜欢上一个男人?”温广庭一听见杜小千的脚步,就劈头盖脸地开责怪,看着儿子的眼神带着心疼,这条路这么不好走怎么就要走这条路啊!   杜小千一开始吃惊了一下,后来想起温广庭会武功,将这个大院的动静几乎是尽收眼底也不奇怪,这才神色正敛,“我本来就喜欢男人啊!”   听到这一个消息,温广庭有些目瞪口呆,心里面有些发噎,自己儿子都说喜欢男人了,他还能怎么办?目前还真没有比孟家三公子更好的人选了,孟家三少各个不凡,他都曾经羡慕过孟家。可是,温广庭心里面着急,羡慕归羡慕,可是自家儿子要和一个男人搅合在一起时万万不可的。   “我从小喜欢男人,您看着办吧,孟朗对我好吗?”杜小千回答。   温广庭无言,是好啊,可是那时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不,他可爱的小儿子就要被叼走了。“可是”温广庭还要辩解什么就被杜小千打断。   “你说温家还缺什么?”温广庭愣住了,温家不缺财、不缺权势,他所能做的就是让温家继续繁荣下去,自己的子女能够找到幸福,他这个当爹的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只要您同意了,我们身上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温广庭看着自己这个二儿子,眼里面神色很坦然,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希望,让他真的很难拒绝。   到了他们这一步,子女幸福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也希望扬州孟家也能这么想,心里面叹了口气,这时候有些庆幸大儿子温卓还在,最起码温家的根不会断到杜小千这一代。   “我再考虑考虑吧,到时候要是孟家不同意,这件事你就不要提了。”   扬州孟家,孟良和杨伊看着吃得香甜的爹娘不知道该说什么,杨伊看着自己的相公,眼神示意:怎么办?   孟良还是那张万年玄冰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眼梢瞟向笑得妖孽的大哥,眼角微微抽搐,也就是他这个大哥最淡定。   杨伊本来蠢蠢欲动的蠢萌样子被孟良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安抚下去,孟夫人和孟老爷表面上不知道,看着三个人的小动作,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眼皮子跳腾地厉害,老夫老妻相视一眼,装作视而不见,依旧吃吃喝喝。   “娘,三弟来信了。”孟浪依旧笑得风华绝代,可惜看腻了这一套的孟夫人眼中却满是狐疑。“老三说什么了?”孟老爷也微微撩起眼梢,就他对老大的了解,笑成这样肯定有猫腻。   “老三带了弟媳妇回来。”孟老爷淡定地“哦”了一声,儿子找媳妇,多正常啊。孟夫人可没这镇定劲儿了,一边喝着羹汤,一边有意无意地问着大儿子,“那三媳妇多大了啊?”   “三弟就说是一家养马大户,家里有骏马千匹,乃是富甲一方的富商。”孟浪装作不知情地隐瞒了一部分事实,反正人迟早要到,他该说的都说了。   “那咱们得准备准备。”孟老爷老神在在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自家大儿子笑得妖孽的模样,心里面就肉跳。   三天后,孟府的大门蹲了两个讨喜的童仆,里面早已经人仰马翻,孟夫人指挥着“双喜,把这盆吉祥如意搬到那个假山。”“哎哎,那个红珊瑚搬到大堂去”“锦儿,找个人把这块擦擦,哎呦,最好把那个什么王爷送的梨花雕桌换过来。”   看着孟夫人身上大汗淋漓的模样,跟在她身后的杨伊看得却是心惊肉跳,真不知道夫人若是知道真相会是什么样子,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到了中午快要吃饭的时候,随着门口童仆的欢喜叫唤,孟老爷子和夫人连忙整顿整顿衣襟,希望给未来的儿媳一个好印象,他们大户人家,不求别的,就求个家庭和美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三的文快完结了~在这个假期打算再开一个坑,希望能够得到读者的支持和鼓励~   ☆、第 17 章   一阵欢声笑语传来,只见孟朗伴着一个个子小小的少年郎走了进来。少年长了一双桃花眼,笑起来似有千万朵桃花盛开,笑声清脆,说起话来也干干净净,“朗朗,孟府真不愧是扬州第一大家,小桥流水,落英缤纷,景不醉人人自醉。”   孟朗看着笑靥如花的人,心里面如海绵掺了水般的温柔,抬起头看着自家目瞪口呆的父母,拉着杜小千的手,说道:“爹娘,我回来了,这是杜小千。”看着旁边故作镇定的少年,心里面的坚定不已,就这么看着自家的父母,紧握的双手让孟府的人都知晓了旁边这位的身份。   孟夫人连忙打圆场:“小千远道而来,府里头张罗了一些饭菜,大家快用饭吧。”说罢眼神多瞟了几眼少年,不由得想起杨伊当初来孟府时怯生生的模样,心里面暗自做着比较。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个少年穿得是云锦,一匹百两,脚踩登云靴,紫金镶嵌着宝珠,腰佩暖玉,就连发箍也是金丝镂空雀的模样,看起来好不富气,可不是小家子能养出来的小公子。   杜小千和孟母的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杜小千给了孟母一个甜笑,让孟母一时间无法招架,这个甜呦,孟母心里嘀咕,还不知道自家儿子是怎么将这个小公子拐了进来,也不知道孩子的父母知道不。   没错,看着杜小千小小年纪的模样,孟母已经将责任完全归给自家的儿子身上了,心里面又是担心,又是发愁。男人和男人,别的不说,没有孩子这事,这个孩子现在不知道,以后若是长大了,孟朗是要落埋怨的。   孟父在饭桌上一个劲地瞪着孟浪,看着自家大儿子笑得如花一般就恨不得将这个逆子扔到军营训练一番,他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顿饭下来,表面上和和乐乐,杜小千嘴甜地伯母长伯母短,让孟母不给杜小千加两著子菜都不好意思,孟母一边瞪着自家三儿子,一边看着少年白玉般的脸:“小千,你在扬州多玩几天,要是住得不合适了,和伯母说,伯母肯定让你和在家一样温暖。”   杜小千心里美滋滋地,扬起下巴,一双大眼眨巴眨巴,“伯母家这么好,我肯定得多住两天,伯母可别嫌叨扰。”一边看着孟朗,做了一个可爱的表情,让孟母心生喜爱,这要真是自己的孩子该多好,这讨喜劲儿。   孟父看着自家三儿子,又看了看孟良一口子,再看看旁边的妖孽,心里面一阵赌气,这都什么事啊,他三个儿子两个断袖,自家老大也不知道有没有女人敢亲近,难不成他孟府就这命?心里面一阵不甘。   饭后,杜小千被孟母抓着去逛花园,说是熟悉环境,孟朗则是在兄弟一脸“多福”的眼神走进了书房。   “我不同意这个事,你看那个孩子才多大,你这么把人家拐过来你也好意思!”孟老爷子气的胡子都翘起来,将桌子上的砚台气得扔出去,在地上打了两三个滚,响了三两声。   “爹,我们会好好的。”孟朗直直跪在地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孟父,希望能够得到家人的理解。   “除了棺材板子盖棺论定了,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你们还年轻,尤其是那个孩子,还没定性,以后你能保证你们心里只有对方?”孟老爷子说出了心里话,看着自己的孩子心里面很是难过。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也不要求自己能够儿孙满堂,可是也不想老了看到孟家人丁稀薄,看着别人家活得热热闹闹,自己这里门可罗雀,心里面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看着孟老爷的眼圈红了一些,孟朗心里面的痛苦也是不少,看着自己的父母这么痛苦,他又何尝不知道日后会遇到的困难,但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此时看到父母的艰难,他有时候也在想要是他的爱人是女子,一切都会简单多了。   “算了,算了,我再考虑考虑,你下去吧。”孟老爷子不想多什么,他无法向上回一样自欺欺人,说还有儿子给自己传承血脉,眼下只剩下自己那个妖孽大儿子了。   走出了书房,看到孟浪正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孟朗不由得走了上去,在他的印象里,自家大哥是最有主意的,希望他能给自己些希望。   “大哥,孟家还是大哥照应着,可是我……”在外面是圣手的孟朗此时看着自家大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说不出话,难啊,一边是父母,一边是爱人。   孟浪个子高了孟朗半头,给了自家弟弟一个拥抱,孟浪低声道“有一个西域的圣姑,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能够帮到你。”   孟朗一脸不解,他不认为一个女人能够帮着自己,孟浪将一张纸递给自家三弟,眼里面满是揶揄,“小弟还得加油!”说罢又婀娜多姿地走开了,现在千言万语倒不如给这个弟弟一个希望。   孟朗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元年二月冬,圣姑捧一孩,言广王之子。”广王是西域的王,听闻有一男宠,致后宫佳丽三千不顾,独宠男宠怡,四方皆有耳闻。而且这个男宠的醋意极大,入宫三年,广王三年没有进他人的身子,如何能有一个子嗣?孟朗百思不得极解,但是已将纸条揣入怀内,如视珍宝。   夜间,孟朗和杜小千商量这一事情,第二天一早,孟母和孟父的房里出现一纸书信。   不孝子孟朗:爹娘,孩儿领着小千前去西域探访一友人,少至一年,多至三年,必回府以保平安。   将纸翻一个页,赫然是龙飞凤舞的字迹,孟朗字迹顶多算是清秀,行书却是很少:杜小千亲笔留书:伯父伯母,我和孟朗去西域游玩去了,不要担心,温家那里我已经派人送信,我爹已经同意我们的事情了,等我们的好消息。   孟府一个个面面相觑,这也太快了吧,孟夫人没说什么,泪水如珠子一般落下,伤心地抽泣,杨伊在一边缓声安慰,心里只能默默祝福。孟父叹了口气,看着门外的天空,希望事情有转机吧,也不知道好消息指的是什么。   一年半后的清晨,一家人突然叩响了孟府的大门,彼时孟老爷正生着脾气,生气自己的大儿子也疑似步入了其他儿子的后尘,领着一个男媳妇回家,气地逢人不见。   “老爷,老爷,三少爷会来了!”总管高兴的声音传入书房,扫去了房屋内的一丝阴郁,孟老爷练字的手一顿,抬起头“总管,总管!”接着快步走入门厅,迎面看到这么一副场面:在门厅里,孟良眼中闪烁着激动抱着孟朗,杜小千的身形有些拉长,此时正坐在孟母身边和孟母说着路上的奇遇,再看孟母的怀里,一个小家伙正含着指头一双乌黑的眼睛四处张望,一双标志性的凤目,让孟老爷老泪纵横。   孟浪凑了过去,逗弄着小孩,眼睛瞟着站在门外的木讷的爱人,男人那标志性的血刀已经不见,正局促着看着门内的红火,眼中有些向往可是却不敢步入,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孟老爷看到这个其乐融融的场景,看到浑身煞气的男人孤零零地在门外,心里虽然别扭,但还是示意性的招招手,他和夫人已经老了,只要孟家后继有人,儿孙自有儿孙福,也算是老天给他孟家的救赎吧。   门外,黄鹂鸣翠柳,耀阳照高天,冬雪送冬去,清风迎春来。   全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嗷嗷~一直担心这会是个坑,个人坚决抵制坑文,文笔不好可以慢慢练习,但是不坑文是一种态度~还希望不嫌弃的读者能和我一起成长~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